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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四面楚歌41

2024-09-02 10:32:28 作者: 公子謠言

  靜謐的湖邊便只躺著裴子騫一人,滿身塵土的他看上去狼狽極了,若不是早知他安然無恙,司徒庭蘭定然要以為他已西去。

  司徒庭蘭用衣袖沾了水為他擦拭臉上厚厚的灰,心裡不安極了,按照裴子騫往前的性子,今日這架必然要吵個沒完沒了。

  她心中自然是對裴子騫有所虧欠的,即便兩人如今已經成為私定終身,可在查清真相面前,她到底是選擇了拋棄裴子騫。

  

  換言之,裴子騫在她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如查清真相。

  咳咳——

  躺著的人忽然有了一分動靜,司徒庭蘭低頭看去,見他緩緩睜開雙眼,忙抓緊他的手腕,大聲喊道:「子騫哥哥,我知錯了!我不該這麼任性,不該這麼莽撞,你罵我吧!」

  然而意料之中劈頭蓋臉的罵聲便沒有從耳邊傳來,而是被他緊緊圈在懷中,沙啞低沉的聲音不斷從耳邊傳來:「庭蘭,你沒事便太好了,你沒事就很好,太好了,庭蘭,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庭蘭……」

  司徒庭蘭一愣,眼眶一個溫熱便滾下兩行眼淚,心中越發自責內疚:「對不起。」

  「庭蘭,不要說這些,你能沒事就是萬幸了,我只想你能安然無恙的活著,這便夠了,我們不說別的。」

  裴子騫攬著司徒庭蘭腰的力度越來越大,仿佛不相信面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仿佛不相信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真的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面前,仿佛只要他不鬆手即便是夢,這個夢也不會再消失了。

  他整張臉都埋在司徒庭蘭的肩膀上,幾度無聲,司徒庭蘭卻察覺到肩頭的衣衫濕了。

  帶著溫度的熱淚仿佛滲入她的肩胛骨,隨即沖向心臟,司徒庭蘭臉上的自責和內疚更深重了。

  「嘖嘖嘖,知道你們是一對,也沒必要當著我的面這麼恩愛吧?」

  裴硯青嫌棄的聲音從旁傳來,冷不丁打破當下的氣氛,裴子騫當即抬起臉,抬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擦去滿臉的淚水。

  他擦完眼淚,見司徒庭蘭臉上也有淚跡,忙也抬袖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兩人這才手挽著手起身,默契的轉身看向不遠處的汗糧庫。

  「庭蘭,既然此處已經焚毀,便再沒有留下去追查的餘地了,我們即刻回去吧。」

  裴子騫低頭看向司徒庭蘭,追尋她的意見,她正要點頭,一旁的裴硯青搶先開口了:「你們回去吧,我難得來青州一趟,我得去見見我的老朋友們。」

  說完這話,裴硯青竟是轉身就走,沒多給兩人一分目光。

  司徒庭蘭等裴硯青走遠了,才將方才所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告知給裴子騫。

  裴子騫聞言目光不由得一緊,帶著滿腔的詫異和司徒庭蘭圍著汗糧庫走了一圈,這才在地藏菩薩廟正廳中發現一個巨大的洞口,兩人跳下洞口一路朝里走,果然到了司徒庭蘭先前被困的地窖之處。

  裴子騫擰眉道:「若是救你之人與縱火之人不是同一人,那此人多半不是洛陽人,而是青州人。」

  「此話何解?」司徒庭蘭追問。

  「只有對青州地形如此熟悉,往小了說,只有對汗糧庫附近如此熟悉,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出一條新的通道,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你救出。」

  裴子騫的分析十分在理,司徒庭蘭不由得重重點頭,頓了一頓又道:「那也就是說,他救了我卻不願意見我的原因,八成是因為我和他相識。」

  「也可能只是見過,未必相識。」裴子騫補充道。

  本來心口一震,不由得想起堂哥的司徒庭蘭,聽到裴子騫這話,才略略平靜下來,連連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

  裴子騫看著如廢墟一般的汗糧庫,默默嘆了口氣,將司徒庭蘭的手拽的更緊:「不管怎麼樣,這都說明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你我,往後行事定要更加謹慎才是。」

  司徒庭蘭贊同的點頭,惆悵道:「想來王大人行事比我們更要艱難,我們和他那邊的消息若是能時時刻刻互通便好了。」

  「你忘了,還有小白呢,我們大可藉助小白將彼此的情報傳送過去,想來不會惹人生疑。」

  提到白毛,司徒庭蘭才鬆了口氣,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兩人在地窖之中又搜尋一番,確定所有東西都被燒的一乾二淨,再無半點有價值的東西,這才急急折返趕路回了洛陽城。

  正在大街上辦差的謝庭玉,猝不及防的便撞上了風塵僕僕的兩人,本該詫異的眼神下一秒又恢復了平靜,他見司徒庭蘭神情比前幾日好多了,不由得朝裴子騫投去一份感激的目光。

  「散散心好多了吧,回去泡個熱水澡便回去當差吧。」

  司徒庭蘭聽到這話,當即抬眼看向裴子騫,兩人默契的對著彼此微微頷首,示意將消息傳達給王衡出的事情他會辦好,隨後便揚起馬鞭一溜煙沒人影了。

  司徒庭蘭則翻身下馬,將謝庭玉生拉硬拽到一邊,一雙眼睛難得生出幾分狠厲來,直勾勾的落在謝庭玉臉上,看的他匆忙將目光移開。

  「謝庭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謝庭玉聞言目光一震,幾乎是下意識回應:「司徒庭蘭,你這話是幾個意思,我能瞞你什麼事?」

  「崔老和我父母兇殺案的事,你知道嗎?」

  司徒庭蘭毫不掩飾,直接開口說了出來,這猝不及防的追問,聽到謝庭玉幾乎招架不住。

  他和司徒庭蘭從小一塊長大,可以說是朝夕相處的兄妹,彼此心裡有什么小九九,都別想逃過對方的眼睛。

  哪怕是一丟丟的神情變化,那也逃不出對方的眼睛。

  司徒庭蘭見他不說話,神色又躲避,加大聲音繼續道:「崔老以為這樣說是對我好就算了,連你也以為這樣說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嗎?你怎麼就不想想,以我的性格,但凡回味到一絲絲可疑的字眼,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搜尋去探查,直到查到最真的真相!」

  司徒庭蘭的話還沒說完,謝庭玉便一臉震撼的抬眼:「你都知道了?」

  司徒庭蘭聞言不說話,一雙帶著責怪的眼睛依舊落在謝庭玉臉上,她故意不回應他,便是想要從謝庭玉口中聽到更多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謝庭玉便無奈嘆氣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性子,知道你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可崔老將這事說的這般危險,還說這事背後的兇險是你萬萬不可觸碰的,我光是聽著便要嚇得魂飛魄散了,哪裡還敢逆著崔老來,自然是想和崔老一道讓你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崔老和你說了兇手是何人?」司徒庭蘭抓住重點追問。

  謝庭玉搖搖頭,苦笑道:「崔老如何不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如何敢將這兇手告訴我?若是一個不小心,我將兇手說了出來,豈不是前功盡棄?」

  司徒庭蘭無奈嘆了口氣,到底還是什麼也探不出來。

  她側頭看向來來往往行人中的佝僂老頭們,目光不免被他們的白髮和蒼老的肌膚刺痛,頓了一頓,司徒庭蘭對謝庭玉開口:「不要告訴崔老我知道了,就當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依舊將崔老當做痛恨的仇人吧。」

  「你是擔心影響到崔老的病情?」謝庭玉追問。

  司徒庭蘭點點頭,想起往昔崔老對自己的照拂,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如果讓我收手就是崔老最大的心愿,那我便盡力不讓崔老知曉,崔老這般病情想來也是時日無多,我只願他老人家能安安心心的離去,而不是提心弔膽……」

  說到這裡,司徒庭蘭一個哽咽,沒能繼續說下去,當即對謝庭玉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寬闊的大路之中,前方一大片人忽然騷動起來,仿佛被什麼驅逐一般往兩邊散開,司徒庭蘭仰頭看去,這才看到幾輛光鮮亮麗的馬車正往這邊急匆匆趕來。

  馬車上都插著一面旗子,旗子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陳字。

  「滾,都滾一邊去!」

  在前頭騎馬開路的人極為粗魯,手中的長鞭對著擋路的人群狠狠揮下,身旁有百姓難免小聲嘀咕:「這是陳國來的使臣嗎?怎的如此粗魯蠻橫?!」

  「蠻荒之地來的人可不蠻橫無理嗎?」

  坐在馬背上的男人不光力氣大,耳朵也尖,小聲議論竟然被他聽去,登時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舉起手中的鞭子惡狠狠朝這邊揮打過來:「爾等刁民,竟然敢置喙陳國使臣,簡直目中無人!」

  眼看那鞭子就要揮打在身邊的一個小女孩臉上,司徒庭蘭急忙上前,硬生生用手接住了這一鞭子。

  手心頓時傳來火辣鑽心般的痛感,司徒庭蘭這才察覺,這竟然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編了荊棘刺的鞭子,這一鞭子若是打在那小女孩臉上,只怕眼睛都要瞎掉。

  想到這裡,司徒庭蘭怒從心起,一個使力想要將鞭子奪過來,馬背上的人自然不肯,正要一個用力將鞭子往回拽,司徒庭蘭便鬆了手。

  咚——

  馬背上的人失去平衡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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