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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面楚歌17

2024-09-02 10:31:06 作者: 公子謠言

  司徒庭蘭字字句句如針,往寥莊耳里扎去,寥莊深吸了口氣,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側身勉強一笑道:「不說這些了,能和我說說你今日為何同家裡吵架嗎?」

  這不過是司徒庭蘭隨口胡謅的一個藉口,被寥莊這麼一追問,司徒庭蘭一時之間想不到合適的措詞。

  她將視線落在牢獄隱藏的偏門處,那裡離關押王衡出的大牢十分近,在如此寂靜的黑夜之中,大聲說話只怕也能聽到。

  司徒庭蘭收回目光看向寥莊,不答反問:「有笛子嗎,我給你吹一曲吧。」

  「你還會吹笛子?」寥莊聞言很是驚喜,見司徒庭蘭重重點頭,臉上卻有些無奈,他無奈攤手道,「錦衣衛司里從來沒有這些東西的,今日只怕是無緣聽到你的曲子了。」

  「無妨,這個也行。」

  司徒庭蘭說著隨手從亭子旁的樹叢中擇下一片窄長的葉子,放在嘴邊卻輕輕吹了起來,葉子發出的聲音雖然不如笛子好聽,入耳卻也是完整的一曲了。

  她吹得卻不是普通的調子,而是前陣子洛陽茶館之中最為流行的小曲——殺陣。

  講的是兩國相交,其中一國處處忍讓,試圖以退為進,另一國不知好歹,全然不知收斂,強勢逼人,終於將那國逼得無處可退,舉全國之力奮力而為。

  這曲子慷慨大氣,奮勇前進,讓人聽之熱血沸騰。

  

  司徒庭蘭曾經也當著裴子騫和王衡出的面吹過這曲子,那種熱血直撲天靈感,渾身為之一震的體會,此刻回憶起來,也是歷歷在目。

  靠著牆而坐的王衡出,猛然直起後背,透著高高的鐵欄柵看向半空的明月,他拿起身旁的石子丟向躺在地上的狗子。

  狗子一驚,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王衡出,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衡出朝它歪頭吐出自己的舌頭,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示範給狗子看,狗子看的很是有趣,往前走了兩步,一雙狗眼炯炯有神地望著躺在地上的王衡出。

  王衡出有些無奈地小聲道:「不是我,是你,你躺下,吐舌頭躺下。」

  狗子咧嘴一副笑意,穩穩不動地看著王衡出,仿佛在看一場好戲,王衡出撓撓頭,再次衝著它吐出自己的舌頭,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如此反覆循環,足足六七次,狗子也沒有領悟到王衡出的意思,反而饒有趣味地隔著鐵欄柵看戲,那姿勢就差給它上一盆雞腿了。

  曲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王衡出登時有些失落地垂下頭,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撲通——

  狗子忽然重重倒在地上,側著腦袋吐著舌頭的樣子,和王衡出示範的沒有一點差別,王衡出目光不由得一亮,忙對著獄卒方向大喊:「快來人!出大事了!」

  幾個獄卒聞言當即小跑到面前:「什麼事?」

  「狗犯病了。」

  王衡出很是焦急地衝著四腳朝天倒下的狗子一指,那幾個獄卒湊過去一看,還真是如此,不免嘀咕:「不就是一條狗嗎,搞得和寶貝似的,大驚小怪,死了就死了唄。」

  「若真是普普通通一條牲畜,指揮使又何必費心費力將它關起來,直接殺了豈不更方便?」

  王衡出說到這裡,見狗子耷拉著身體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趁熱打鐵:「想來你們或許聽說過刑部有條狗被聖人親自賜予城安大人的官職,若是這狗就這麼死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這話一出,幾個獄卒才緊張起來,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查看,無助地望著王衡出追問:「那怎麼辦,這裡也沒有會給牲畜看病的大夫啊!」

  「老毛病而已,你們把狗鏈全解開,給它翻過身,在狗屁股上狠狠拍幾下,狗子很快就能回過血來。」

  那幾個獄卒聞言看向對方,眼神中多有猶豫和徘徊,其中一個擔憂地追問:「不會忽然咬我們一口吧?」

  「雖然這狗兇猛了些,胳膊粗的骨頭一口下去就能咬斷,但畢竟有靈性,知好壞,不會無緣無故咬你們的。」

  王衡出一本正經地說出這話,見幾人臉色不大好看,頓了一頓,繼續道:「若是你們不敢,那便讓我來,我和它熟悉的很。」

  幾個獄卒根本不敢對狗子上手,更何況要在狗屁股上狠狠拍幾下?若是狗子醒轉過來,保不准狠狠一口就把手給咬斷了。

  當下,忙順著台階往下說:「那行,你來吧。」

  說完這話,他們急急上前打開了牢獄的大門,看著王衡出一頭衝進狗子的牢獄,王衡出動作飛快地用鑰匙打開厚重的鐐銬,隨後輕輕將狗子翻過身來,在幾個獄卒的注視下,對著狗屁股狠狠拍了下去。

  狗子猛地跳了起來,嗷嗚一聲,重重落地,牢獄的地仿佛都為此一震,那幾個獄卒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狗子便在這時快速沖向他們,將幾個獄卒沖翻在地,便朝外一路跑去,前路的獄卒們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拿著刀沖了過來,狗子轉道繼續跑,對著偏門將就搭成的門一頭沖了過去。

  彭——

  正在亭子裡無言相對的司徒庭蘭和寥莊聽到這聲音,同時回過頭去,只見半人多高的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在竄來竄去,下一秒,一坨白毛便出現在兩人視線之中。

  司徒庭蘭佯裝驚喜地衝上去,一把將鑽出草叢的狗子攬入懷中,欣喜地撫摸著它的腦袋:「我的乖寶寶,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怎麼都找不到,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寥莊看到這一幕,臉都黑了,他摸摸鼻子走向司徒庭蘭,也佯裝不知情的樣子開口:「你的狗怎麼在這裡?」

  「是啊,我的狗怎麼會在錦衣衛司,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壞毛毛,讓你亂跑,怎麼就跑到這森嚴的錦衣衛司了?」

  司徒庭蘭說到這裡,猛然抬眼看向寥莊:「對了,大人先前不是說王大人失心瘋,將狗子吃了嗎?」

  寥莊臉上略微有尷尬,很快反應過來,淡淡一笑道:「同你說笑罷了,你不會當真了吧?」

  「險些當真啦,可嚇死我了!」司徒庭蘭狡猾一笑,收回笑容,緊緊抱著面前嗷嗚嗷嗚委屈大叫往自己懷裡鑽的狗子。

  草叢那邊的鬧騰還沒有停下,焦急的聲音從草叢裡頭傳來。

  「狗呢?誰看到狗了,是不是往那邊跑了?快,快,我都聽到狗叫了!」

  話音剛落,幾個獄卒從草叢中鑽出腦袋來,猝不及防地對上司徒庭蘭和寥莊的目光,他們瞳孔不由得當場地震,十分狼狽地起身走到寥莊面前,撣撣身上的葉子,重重跪下,異口同聲道。

  「屬下辦事不利,沒能看住這狗東西,險些讓它給逃了,還請大人降罪!」

  這話一出,寥莊的臉上更不好看了,司徒庭蘭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抬起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寥莊。

  寥莊的臉色越發僵硬,那幾個獄卒見了,心頭不免更慌亂,見寥莊遲遲不說話,以為自己犯下的罪過更大,於是更大聲地開口:「請大人降罪!」

  空氣里滿是尷尬的氣氛,寥莊咬著牙抬起手,重重一揮:「都給我滾下去!」

  「是!」

  那幾個獄卒聞言當即將身子縮成一團,往旁邊滾去,司徒庭蘭見狀嘴角控制不住地揚起,打趣道:「廖大人,你的人真可愛。」

  寥莊是說一不二的人,方才不過是覺得他們太過礙事,便讓他們離開,沒想到這幾個蠢貨竟然將他的話語當成了懲罰,一個個像蹴鞠一般滾的不成樣子。

  他只覺得今日錦衣衛司的威嚴,和自己的面子,在司徒庭蘭面前一掃而空。

  「庭蘭,其實……」

  寥莊正思酌著如何像司徒庭蘭解釋剛才這事,草叢中忽然又有了動靜,兩人抬眼看去,只見王衡出從草叢裡走了出來。

  「王大人?你怎麼在這裡!」

  司徒庭蘭故作一副驚詫的表情,王衡出聞言淡定走向兩人,目光落在狗子身上:「我見狗跑了,幫著出來追。」

  寥莊此刻的臉色鐵青至極,顧不得面子,憤憤咬牙道:「你好好的在牢獄之中,是如何逃出來的,王衡出,你可知你這是逃獄?按照律法,我可以將你當場誅殺!」

  王衡出聞言很是淡定,側頭看向草叢的方向道:「牢房的門是你的人幫我開的,出牢獄的門也大開著,更何況,我是出來幫你追城安大人的,如何算逃獄?」

  寥莊聞言很是震撼,疾步走進草叢,看到草叢盡頭當真有一個巨大的石門,看這草叢之中的腳步,來來往往不少,顯然不是兩三日所為。

  寥莊氣極了,只覺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他苦心掌管,嘔心瀝血造就的錦衣衛司,竟成了這麼個玩意兒。

  個個不中用的東西,竟然還動起了這等偷懶的念頭,簡直令他火冒三丈。

  更令寥莊憤怒的,是王衡出輕飄飄的一句:「師兄御下不嚴,比起師父當年,不知是否會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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