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盲婦奇案29
2024-09-01 12:36:39
作者: 公子謠言
那具屍體乾乾淨淨,衣衫整潔的,仿佛睡熟之人被人從床榻上抬下來,可遠遠的望去,那張臉卻黃如金石,一看便是中毒而亡。
這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在夜色下淡定賞花的萬有全。
司徒庭蘭震驚地直起半個身子,試圖努力將不遠處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她明明昨晚看到萬有全在燈光下讀書的身影,怎麼這會人就死了呢?
御林軍們似乎也有些慌亂無措,一聲號令之下,圍在院子外的御林軍便全數沖了進來,將整個睿府搜了個底朝天。
可從他們這一臉苦惱喪氣的表現來看,多半是沒有找到。
司徒庭蘭目光不由得凝重起來,眼看就要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怎麼就來了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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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有人從屋子裡拿著信紙出來,下意識伸長了脖頸望去,腳下一個踉蹌,若非手機靈地攀著屋檐,怕是整個人都要栽下去了。
「誰在那裡?!」
不愧是駐守皇城的御林軍,如此細微的動靜都被抓了個正著,萬有全忽然橫死,如果這時候司徒庭蘭被御林軍扣下,怕是要給刑部帶去麻煩。
司徒庭蘭忙不迭從屋檐上退下來,腳步匆忙地朝少有人知的小道里走,哪知道,御林軍竟然也知道這狹小的通道,幾個揮散著雜物的御林軍匆匆朝這邊走來。
司徒庭蘭別無他法,只得拔了髮簪,披著一頭烏髮,轉身學著柔弱女子的腳步朝來時的路上走去。
有一威風儀儀的男子率先衝到此處,將她攔住:「姑娘,你可看見什麼可疑男子從這走過?」
司徒庭蘭聞言,捂嘴笑了一聲,翹著蘭花指在人鼻尖一滑:「我看你們就怪可疑的。」
「姑娘,請自重。」
面前的人一驚,不由得後退兩步,緊跟著追上來的人瞧見這一幕,大聲對司徒庭蘭呵斥:「好大的膽子,這位是御林軍霍征霍統領,也是你能調戲的?」
霍征對於調戲這二字不大滿意,側頭撇了他一眼,再度對著司徒庭蘭開口:「還請姑娘好好回憶回憶,是否見到了除我們之外可疑鬼祟之人?」
司徒庭蘭做出一副仔細回想的樣子,頓了好一會,才搖搖頭:「真沒有。」
霍征聞言略有失落,但也沒攔著細問,當下頗有風度地側身給她讓了路。
司徒庭蘭拔腳就要走,迎面卻對上幾張熟悉的老面孔——寥莊和他的幾個手下往這邊走來了,她是避無可避,藏無可藏。
寥莊的神情倒是一貫淡定,一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披頭散髮的人臉上,一點都沒有波瀾。
倒是他身旁那兩個走哪跟哪的手下,一臉震撼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開口:「這……這不是刑部的那位司徒小哥嗎?怎麼是個女的?」
「是男的吧?只是看起來比較陰柔,不可能真的是個女的吧?」
寥莊無視兩人的驚詫,徑直走到霍征面前,微微點頭打過招呼後,才轉頭看向司徒庭蘭,三分苛責語氣里裹挾了七分關切:「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回去?」
「是。」
司徒庭蘭見寥莊竟然為自己解圍,不由得暗暗吃驚,真心實意地受了他這份好意,抬腳就要走。
渾厚堅定的聲音卻在這時從身後傳來:「等一下。」
司徒庭蘭蹲下腳步不動,她能感受到霍征正踩著穩重篤定的腳步走到自己身旁,渾厚威儀的聲音在耳邊傳來:「我此前以為你不過是個普通弱女子,沒想到竟然是在刑部做差的,看來這萬有全死於非命與你脫不了干係了。」
說到這裡,他一頓,加重語氣道:「你最好如實招來!否則……」
不等他說完,寥莊便蠻橫地擋在她和霍征之間,語氣激烈:「霍統領!這位是揭發調查睿書淵案的第一人,不過是對此案如何收尾有些好奇,這才誤打誤撞碰上罷了。」
寥莊平日裡陰冷著一張臉,將內里情緒都收得很緊,很少真情實感,霍征見他這般用力維護面前的人,便消了追問為難司徒庭蘭的意思。
但還是不肯錯過打趣寥莊的機會,語氣逗趣:「指揮使何必如此認真,我不過就是按照慣例嚇嚇她罷了,既是指揮使的人,我自然也信得。」
寥莊明知道他這是在打趣自己,卻也只得咬牙不語,轉頭再度看向司徒庭蘭,目光示意她先離開。
司徒庭蘭接住寥莊這一眼,想著既然已經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忙朝霍征躬身行禮,恭恭敬敬開口:「霍大人,廖大人說的是,我實在對這案子如何收尾好奇萬分,方才看到萬有全的屍體更是驚詫,敢問大人,這萬有全是如何死的?」
「司、徒、庭蘭。」
寥莊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司徒庭蘭卻是置若罔聞,抓住機會繼續道。
「我昨夜便在此處,眼睜睜看著萬有全在院子裡散步賞花,眼睜睜看著他走入房間,隨後點了燭火,徹夜挑燈讀書,燭光下的影子清晰至極。」
霍征聞言不由得擰眉,托腮道:「這就奇了,看屍體像是死了好一會了,最少也有三四個時辰,估摸著大約是子時……」
司徒庭蘭抿了抿嘴,餘光掃過寥莊淡定的臉,見他沒有開口驅趕自己,忙不迭再度對霍征開口:「那從房間裡搜出來的那封信里寫了什麼?」
霍征對上司徒庭蘭好奇的目光,微微側頭,眼神中流露出一分審視的時候,寥莊便開口了:「行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這事自有聖人親裁,回你的刑部去。」
司徒庭蘭見自己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只得對著兩人再度行禮,這才踩著疑惑和不甘心的腳步轉身離開了。
說是離開,其實並沒有走遠,而是選了另一處屋檐,趴在上面悄悄觀察著御林軍和錦衣衛們的動靜。
攢動的人頭在院子裡進進出出,大大小小的東西一概往外搬,連廳堂里的那張梨花椅都沒有放過,這知道的是抓證據查線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抄家。
直到日暮時分,這些人才將門貼上封條,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司徒庭蘭急忙從屋檐爬下來,一路小跑回家,牽過狗子就要往睿府沖,餘光落在遠處庭院中喝茶的一群人,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滑到。
那個單薄又堅韌的背影,不是裴子騫,又是誰?
他不好好在家裡躺著,竟然跑到自己家庭院裡,來和小娘娘小爹爹喝茶了!
司徒庭蘭見他們有說有笑的,忍不住踩著疑惑的腳步湊過去,葉嬌嬌眼尖瞧見了司徒庭蘭,忙招手:「寶如,快些過來,家裡來客人了。」
「你怎麼來了?」司徒庭蘭不解地在裴子騫身旁坐下,裴子騫端起茶杯笑而不語,喝了一口之後,才帶著歉意的笑容看向二老,「我能否和寶如單獨聊聊?」
葉嬌嬌聞言扶著石桌就要起身:「當然可以!」
裴子騫見狀忙搶先起身,一臉的恭敬惶恐:「夫人莫要起身,哪有小輩讓長輩讓道的道理,我和寶如去外面聊就是了。」
葉嬌嬌是一臉的讚許,不住的點頭,心中的滿意之情是掩飾不住了。
司徒庭蘭不言不語,跟著裴子騫抬腳往外走,她晃晃手中的狗繩道:「你這麼快就想把狗子要回去嗎?」
「不是的,我不是來找你要狗的。」裴子騫說到這裡,側頭打量了一眼四周,才小聲道,「我聽說萬有全死了。」
司徒庭蘭一臉無奈地聳聳肩:「確實死了,你消息夠快啊,這麼快就知道他被下毒弄死了。」
「寺卿說他不是被人下毒殺害的,是自己服毒自盡的。」
裴子騫的話,讓司徒庭蘭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什麼?自盡?他為什麼要自盡?」
「確實沒有自盡的道理,寺卿說是從他房裡搜出了認罪的親筆信,信中交代了自己是如何染血睿書淵一家三條性命,如何利用權勢在襄城霸占藥材生意,還交代出幾個有過利益往來的官員……」
裴子騫說到這裡默契一頓,給司徒庭蘭評價的機會。
果不其然,司徒庭蘭狠狠咬牙道:「這不像狗東西能做出來的事啊,他要是真想改邪歸正,為何不在聖人面前直接供出利益裙帶,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戴罪立功,保下性命嘞!」
裴子騫默默點頭,肯定她的說法,幽幽嘆了口氣:「我始終覺得憑萬有全一個人走不到今天這地步,他背後必然有一隻大手在幫他,服毒自盡怕是那隻大手從中搗鬼,想借他的死保全自己。」
「那麼這案子想必到這裡就了結咯?」司徒庭蘭擰眉看向裴子騫,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裴子騫無奈開口:「多半如此,怕是沒有追查的餘地了,幕後線索被斷的很乾淨。」
司徒庭蘭抓緊手中的狗繩,憤憤道:「不行,不能讓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趁著御林軍和錦衣衛的人扯了,我們再去睿府瞧瞧,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新線索。」
汪汪汪——
狗子忽然叫起來,當著司徒庭蘭和裴子騫的面朝地面伸展四肢,躺了下去,一副被老鼠藥毒死的模樣。
司徒庭蘭見狀不由得一驚,連連撫摸狗子的肚皮,裴子騫卻是輕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包特意讓廚房做的蜜翅。
狗子聞到香味一下就蹦躂起來,急不可耐地往裴子騫身上撲,司徒庭蘭見了不免苛責裴子騫:「看你把它慣的,這都什麼壞毛病。」
「沒事,小白最乖了,只是貪嘴些罷了,你不要罵它,它聽得懂,會難過的。」
裴子騫說著輕拍狗子的腦袋,狗子卻叼著蜜翅一晃,避開了裴子騫的手,直直朝司徒庭蘭撲來,它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司徒庭蘭,揚揚下巴示意司徒庭蘭伸出手。
隨後將嘴中的第一隻蜜翅仔細放在司徒庭蘭掌中,這才回身去吃剩下的蜜翅們。
司徒庭蘭被它的好意逗樂,將蜜翅放回裴子騫手中,狗子見了忙放下嘴中的蜜翅,將司徒庭蘭方才放下的那塊蜜翅叼到她手中,眼巴巴地望著司徒庭蘭。
一旁的裴子騫見了,語氣不由得酸溜溜:「快吃了吧,別辜負小白對你的一番心意。」
司徒庭蘭撇了一眼滿是口水的蜜翅,忍不住皺眉,佯裝抬手要打裴子騫:「你怎麼不吃啊?」
狗子見狀,登時跳了起來,死死按著裴子騫的手,生怕裴子騫和司徒庭蘭搶東西吃。
裴子騫不免有些無奈:「小白,你真是養不熟的狗,我對你這麼好,你都不給我吃蜜翅,還要幫她打我。」
狗子搖搖尾巴,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一邊按著裴子騫的手,一邊側頭用期待的眼睛盯著司徒庭蘭。
司徒庭蘭看著手裡濕漉漉的蜜翅是一萬個為難,就算她沒有潔癖,也實在吃不下沾滿了狗子口水的蜜翅啊。
許是蜜翅香味太重,吸引了附近的流浪狗,一條小黑狗悄悄溜到司徒庭蘭腳步,趁著司徒庭蘭不防備跳了起來,叼走了她手裡從蜜翅。
狗子登時氣炸了,對著小黑狗狂吠起來,兇猛往前撲的樣子將瘦弱的小黑狗嚇得連滾帶爬躲到一邊,嘴裡的蜜翅也掉落在地。
狗子當機立斷,半蹲在地,用前爪扒拉著蜜翅,津津有味地一口一口咬著,饞的不遠處的小黑狗口水流了一地,甚至有樣學樣,撿起爪邊的木棍,跟著狗子的節奏津津有味咬著。
司徒庭蘭被狗子這絕對的占有欲逗笑了,也被小黑狗這可憐模樣吸引了,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
汪汪汪汪汪!!!
狗子仿佛尾巴被人踩了一般,小跑兩步到司徒庭蘭面前,大聲嚎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此處有人做著什麼殺狗的勾當。
小黑狗被狗子這可怖的叫聲給嚇到了,一溜煙鑽進巷子裡便不見了。
狗子這才滿意地將前爪搭在司徒庭蘭的膝蓋上,輕輕拍了兩下,似乎在說:你懂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