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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盲婦奇案8

2024-09-01 12:35:28 作者: 公子謠言

  司徒庭蘭走在回刑部的路上,心情複雜極了,四面碰壁令她心中鬱結,走路都不暢快。

  心底深處的好奇和解謎像一顆多年前埋下的種子,此刻蓬勃生長,要她時時刻刻都受著煎熬。

  「司徒兄,怎麼才回來,快些的吧,崔老在等你。」

  刑部附近,迎面遇上刑部的兄弟鄭秋,司徒庭蘭見他臉上略有焦急,忙不迭追問:「鄭兄,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你多管閒事,管到錦衣衛的頭上去了,方才我見錦衣衛派人來了,聽說是指揮使寥莊親自給崔老寫了封信,八成是說了你的壞話,崔老見信後氣得直拍桌……」

  鄭秋說到這裡,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拍拍司徒庭蘭的肩膀,語氣凝重:「總之,司徒兄,你多多保重!」

  

  司徒庭蘭只覺大事不妙,雖心中恐慌,卻還是抬腳朝崔老房間疾步走去。

  遠遠的,她便瞧見伏案讀牘的崔老,是那般認真忘我,司徒庭蘭十分不好意思地走到門口,也不敢敲門打斷崔老,只得恭恭敬敬地站著。

  過了許久,崔老才長舒一口氣,張開雙臂活動著脖子抬起頭,這一抬頭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人,老辣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頓,沒好氣地開口:「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

  司徒庭蘭小聲地回答。

  崔老雖說不是看著司徒庭蘭長大的,可自司徒庭蘭進刑部以來的作為,他全數看在眼裡,對於司徒庭蘭的性子,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他頗為無奈地搖搖頭,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崔老沒有大發雷霆,反倒讓司徒庭蘭預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崔老便目光凝重地對著她開口:「庭蘭,你終歸是個女子,想在刑部建功立業、名揚四海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我看你年紀不小,不如就此作罷,回家嫁人去吧。」

  崔老眼光毒辣,司徒庭蘭的女子身份在刑部的第十天便被看穿了,那時司徒庭蘭一天三頓嚎哭,靠著一張厚臉皮賴在崔老門口不走,這才勉強留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儘管司徒庭蘭兢兢業業做事,卻始終無法獲得崔老的認可和接受。

  她帶著十二分委屈和不甘心,翛然起身:「崔大人何出此言?庭蘭是真的喜歡主事一職,並非是大人口中的為了建功立業!」

  崔老抬起沉重的老眼瞧了他一眼,聲音沙啞道:「哦?你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名揚四海,那你去荒山做什麼,又成天和錦衣衛那幫人湊在一起做甚,還查什麼睿書淵的家事?」

  司徒庭蘭見寥莊果然向崔老告密,忍不住撇撇嘴,為自己辯解:「睿書淵本來就奇怪嘛,他人前對年邁的母親下跪痛哭,甚至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是在無人圍觀的家中,一副嫌棄的模樣,還命人將母親丟入柴房,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崔老的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他晃晃手裡的筆,搖頭:「不是人,是惡魔,是刑部開罪不起的惡魔……」

  不等崔老把這話說完,司徒庭蘭便急急開口了:「所以大人也知道這個睿書淵不對勁嗎?那為什麼不把事情查清楚呢?不過是個六品縣令,難不成還是天子在背後給他撐腰?」

  「胡言亂說!我同你們說過幾次,做我們這行,切記禍從口出,你怎麼就不長點記性!」

  崔老說到這裡,肺腑一陣翻騰,低頭猛咳起來,司徒庭蘭見狀忙倒了熱茶遞到他嘴邊,直言道:「若是我到了大人您這年齡,那便沒什麼畏懼的人物,也不怕開罪誰。」

  司徒庭蘭這話說的格外直接,聽得崔老一陣搖頭,用手指著她:「要不我怎麼總說刑部近年來招不到一個資質好的,早些年若是知道刑部會交到你們的手裡,我一定在當年抬高門檻,將你這等口無遮攔目光短淺之輩趕出去。」

  司徒庭蘭聽了不做聲,這話已不是崔老第一次說,往常便日日掛在嘴邊,成天數落。

  默了好久,司徒庭蘭才開口打破沉靜:「資質好有什麼用,難道最重要的不是正義之心嗎?」

  「光靠正義,是沒有辦法在朝堂中存活的……」

  崔老說到這裡,目光微微一眯,似乎透著對往昔的懷念,他張了張嘴,明明是想說些什麼的,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收回感慨的目光,語氣堅定地看向司徒庭蘭。

  「庭蘭,我這是最後一次提醒你,要麼放棄調查刑部以外的案件,要麼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刑部。」

  這樣堅定威嚴的崔老,司徒庭蘭只在當初他發現自己為女兒身,要趕自己離開的時候見過。

  她垂眸不語,頓了好一會,才點頭妥協:「是。」

  走出崔老房間後,司徒庭蘭暗暗咬牙,只得暫時放棄調查睿書淵的計劃,將所有的精力重新投入在分配到她手上——雞毛蒜皮的芝麻小事。

  一個案探,若是見過奇妙有趣的大案,如同吃過山珍海味的人,再也無法將視線落在那些白菜豆腐上。

  不到三天,司徒庭蘭便熬不下去了,她再度來到大理寺。

  人如其名,像竹竿一般又瘦又長的小杆,正倚著門打瞌睡,未曾發現逐漸走近的司徒庭蘭,等到他察覺動靜睜開眼的時候,嚇得腳滑一屁.股坐倒在地。

  顧不上疼痛,他忙不迭爬起來,對著院子裡大喊:「裴少卿,不好啦,刑部的人又來了!」

  這回,司徒庭蘭算是把他的提醒聲給聽了個清清楚楚,回想前幾回小杆急急忙忙衝進院子的模樣,她還以為小杆是帶著欣喜的表情稟告裴子騫:太好了,刑部的司徒公子來找裴少卿您了。

  萬萬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司徒庭蘭攥拳走進院子,正巧迎上推門而出的裴子騫,裴子騫的臉色一如從前,比茅坑的石頭還臭。

  「毛毛!」

  司徒庭蘭看也不看他,對著院子大喊了一聲,半個人高的狗子登時從一個泥坑裡騰起,直直朝司徒庭蘭衝來,撒歡般地在她懷裡轉圈圈。

  裴子騫瞧了忍不住帶著嫉妒的語氣罵了一聲:「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毛毛,跟娘走吧。」

  司徒庭蘭說著就要帶狗子離開,裴子騫疾行兩步,伸手攔住她:「你還真是不見外,小白如今是我兒子,你帶走別人兒子之前是不是應該打一聲招呼?」

  「哦,裴少卿,我把毛毛帶走啦。」

  司徒庭蘭表情淡然地開口,繼而抬腳往前走,裴子騫不鬆手,繼續阻攔:「我可沒說借你養幾天。」

  「我就帶出去遛個彎,一會就還你。」

  司徒庭蘭執意要走,見裴子騫不肯讓,伸手就是在腰間用力一擰,裴子騫吃痛一鬆懈,便讓她趁機帶著狗子往外跑了。

  他抬腳疾步追去,和司徒庭蘭兩人,一路對罵一路往外走。

  「你要帶小白去哪裡?你能不能問問我的意見?」

  「毛毛喜歡我,我才是它親娘,你頂多算個後爹,親娘見兒子需要理由嗎?你沒看毛毛有多開心?」

  「後爹怎麼了,一日為爹終身為爹,況且我對小白有肋骨之恩,你這樣做已是逾越。」

  「後爹也不能阻止兒子見親娘,我就溜毛毛這一回,瞧把你話給多的,真沒勁。」

  「你到底要去哪?」

  話音剛落,司徒庭蘭便停下了腳步,她微抬目光,示意裴子騫朝前看,面前這看似清廉的房子便是睿府。

  裴子騫的目光在牌匾上一頓,不解:「你怎麼還在糾結這事?」

  司徒庭蘭張了張嘴,正要說起自己前幾天和王衡出的發現,卻被裴子騫搶先開口:「北邊大旱,睿大人提出親自去北邊賑災,受到了聖上好一番誇讚,為民他清廉,為子他孝潔,如此乾淨之人,你為何就是不肯相信?」

  「那是因為你空有雙目,卻看不到老婦人的憤懣,看不到睿書淵的不屑,我那天親眼看到睿書淵把老婦人丟進了柴房,表情可怖之際,那可不是一個人子做的出來的事。」

  司徒庭蘭說的振振有詞,聲音比路邊吆喝賣果子的還大,雖說人來人往無人注意,但裴子衡還是小心地將她拽到一旁,在她耳邊壓低聲音打趣。

  「再喊大點聲,讓大家都來聽聽睿大人的秘密。」

  司徒庭蘭這才收了收聲音,壓著聲線小心翼翼開口:「那天我去找王衡出了,卻被錦衣衛指揮使警告了,崔老也警告我了,這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裴子騫對上司徒庭蘭認真堅定的目光,追問:「你當真要一查到底?」

  司徒庭蘭重重點頭,咬牙吐出一個字:「是!」

  裴子騫這才表情淡然,緩緩開口:「其實寺卿也警告我了,不許我查睿書淵。」

  司徒庭蘭有些懵,帶著幾分疑惑抬頭看向意氣風發的裴子騫,忽然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忍不住踹了他一腳:「敢情你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背地裡卻偷摸著查案,就這麼怕我搶你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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