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盲婦奇案7
2024-09-01 12:35:23
作者: 公子謠言
因為隔得太近,司徒庭蘭沒認出來這是誰,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卻撞在架子上,將架子上的書稀里嘩啦撞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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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終於看清藉此面前這人,錦衣衛指揮使——寥莊。
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裡卻蒙著厚厚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倒是今日未盤的散發,和這惺忪的表情,卸去了平日裡七分的戾氣和殺氣。
沒有光照的陰暗之地,也給面前這人的臉上帶去三分陰柔,好看的有些不像話。
書落地之後,王衡出很快發現司徒庭蘭不在他附近,他循聲尋來,目光在觸碰到寥莊的那一刻,不免驚慌失措。
「師、師兄……」
寥莊緩緩抬起眼,像一把刀扎在王衡出臉上:「師弟,你今日犯了大忌,錦衣衛可從來沒有帶外人進掌書閣的先例。」
王衡出默然垂眸,直接單膝下跪:「衡出請師兄責罰。」
司徒庭蘭見狀忙不迭幫王衡出求情:「寥大人,王大人他只是查案心切,沒有他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求他帶我一道進掌書閣的,如果廖大人非要責罰……」
司徒庭蘭說到這裡一頓,有些說不下去,好不容易咬著牙,才繼續說完:「如果廖大人非要責罰,還請廖大人三思!念在我們是初犯,不如直接饒過我們!」
這話傳到王衡出耳中,一臉認真的他,忍不住想笑,只得咬緊了牙關才忍住。
寥莊嘴角微微一彎,帶著似又似無的笑容看向司徒庭蘭,語氣淡然到夾帶著九分漠不關心:「你們在查什麼案子?」
「是一個比較奇怪的案子,但沒有立案,我們目前也僅僅只是有所懷疑而已,具體的也要看調查情況。」
司徒庭蘭說到這裡,見寥莊還盯著自己,一臉你繼續說的表情,於是接著說:「不知廖大人是否聽說過睿書淵這個名字?」
「當然,睿大人和我同朝為官,怎會不識?」寥莊帶著三分好笑的語氣開口,眼中的肆意更盛。
司徒庭蘭避開他這鋒利到眼睛都會疼的目光,低頭往下說:「今日大理寺外,有一盲眼婦人前來報案,說是自己的兒子睿書淵死於三年前,可是睿書淵如今正好好地做著六品縣令,實在太讓人詫異了。」
寥莊點點頭,司徒庭蘭卻沒有繼續往下說了,抬眼望著他,微微抿嘴,示意自己已經說完了。
寥莊用書籍輕敲王衡出的後背,示意他起來,語調不疾不徐地對著兩人開口:「睿書淵的案子不要查下去了,這不是你們能查的。」
「為什麼,難道就和荒山野獸案一樣,幕後黑手是我們得罪不起的嗎?」司徒庭蘭心直口快,直接說出了心中想法。
王衡出悄悄用腳輕踢司徒庭蘭,司徒庭蘭這才躬身行禮:「請大人恕小人口無遮攔之罪。」
寥莊仰頭轉了一圈脖子,才低眼看向司徒庭蘭,他向前兩步,將退無可退的司徒庭蘭抵在架子上,一隻青筋橫起的手攔住她的去路。
「我最後奉勸你一句,這個案子不是你能查的,不要整日做以卵擊石的美夢,你的命如螻蟻,輸不起。」
寥莊字字句句針扎般傳入耳中,聽得司徒庭蘭一顆心難受極了。
一旁的王衡出看到兩人這難以描述的姿勢,有些不忍直視地側過臉。
「師弟,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寥莊再度開口,語氣凜然,一旁的王衡出忙將視線重新落在兩人臉上,重重點頭:「師兄,我記住了!」
「你呢?」寥莊又將目光移回司徒庭蘭臉上。
司徒庭蘭哪裡敢說不,她只想著快點應付了面前的人,好及時跑路,當下連連點頭道:「記住了記住了!」
寥莊得到兩人的回應後,才鬆開了司徒庭蘭,強硬開口:「出去。」
司徒庭蘭驚魂未定,忙拽過王衡出的衣袖,兩人磕磕絆絆地離開了掌書閣。
「太嚇人,你師兄太嚇人了,剛才那副表情簡直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啊。」司徒庭蘭連連喘氣,蹲坐在一旁,無法起身。
王衡出左右打量了一眼,坐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湊到她耳邊說:「我查到一件事。」
「什麼?」
司徒庭蘭見王衡出這樣神秘兮兮,也鬼鬼祟祟地打量起周圍來,耳朵連忙湊過去。
「睿書淵的父親死於三年前,他中金科狀元後的第三天。」
司徒庭蘭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追問:「這是巧合嗎?會是巧合嗎?他父親是怎麼死的?」
「師弟。」
寥莊的聲音猝不及防從頭頂傳來,兩人嚇了一大跳,忙不迭起身,誰也不敢抬頭去看寥莊的表情。
只聽寥莊聲音中裹挾著幾分狠厲和威脅:「師弟,我隱約記得,你上一回去一殺營已是九年前的事了,今日不如故地重遊,也好漲漲記性,如何?」
「什麼一殺營?」司徒庭蘭小聲追問王衡出,王衡出卻不敢回答。
寥莊便又將目光落在司徒庭蘭臉上,他的視線在她臉上一遍一遍地掃,仿佛要看出什麼窟窿眼來,嚇得司徒庭蘭緊緊咬著唇,不敢出聲。
「師弟,你先下去。」
王衡出聽到這話,訝然抬眼,他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司徒庭蘭,寥莊則加重語氣開口:「怎麼,師弟還怕我吃了她?」
「沒有,司徒公子畢竟是刑部的人,也不是咱錦衣衛的,調教管罵那都是刑部的事,師兄又怎麼會越俎代庖?」
王衡出故作不經意地吐出這樣一句話,見寥莊點點頭,這才帶著三分膽顫的心離開了。
王衡出離開後,便只剩下她和寥莊兩人面對面,司徒庭蘭內心更慌了。
她抬眼,對著面前的人訕訕一笑:「廖公子當真是聰明絕頂,蓋世無雙。」
寥莊沒有反應。
司徒庭蘭尷尬望地。
頓了一好一會,她見面前的人始終不說話,便又再度開口:「廖大人,我知錯了,我不會再犯了。」
她說到這裡,餘光瞥見面前的人抬手,忙不迭雙手交叉擋在腦袋前:「廖大人手下留情啊!」
寥莊淡淡一笑,伸手將一枚枯草從司徒庭蘭鬢邊取下,語氣與剛才大相逕庭,聲音輕柔:「司徒姑娘,破案這種事到底不太適合女兒家,望你真的能收心不要涉險,不然我可要去刑部揭發你女扮男裝的事了。」
司徒庭蘭先是一震,隨後一驚,其後懵了。
原來他還是看出來了,不過他怎麼說也是錦衣衛的指揮使,看出來也不算什麼吧?
倒是他對自己態度忽然緩和,是因為知道自己是女子?那這麼說來,這寥莊也並非傳聞中冰冷不可親近,至少他在對男子和女子的態度中有不小的差別。
「司徒姑娘,你可明白我說的?」
寥莊再度開口打破司徒庭蘭的凝想,她忙重重點頭:「明白明白,我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那我能走了嗎?」
司徒庭蘭試探著開口,見寥莊微微頷首,不置可否地一笑,便不管不顧轉頭就跑。
一路跑出錦衣衛,她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叉著腰在門口來回踱步。
關鍵的線索就這麼斷了,真夠氣人的,睿書淵的父親究竟是怎麼死的,他的死和那老婦人說的話有什麼聯繫嗎?
為什麼睿書淵不讓查,難不成他的身後有什麼勢力滔天的大臣護著?
還有司徒家的慘案,為什麼案件詳情中只有不可查三個字,如今的朝政已經黑到這種程度了嗎?
一件慘案都無法宣判真相?
她正想著,餘光迎上急匆匆朝這邊走,一看就是來尋他家大人的典伏,忙伸手同他打招呼:「典伏老哥。」
典伏笑著朝她走來,還未開口,便聽司徒庭蘭迫不及待地追問:「典伏老哥,你知道什麼是一殺堂嗎?這是個什麼地方?」
「司徒老弟,你說的應該是一殺營。」典伏無可奈何地聳肩,見司徒庭蘭反應過來,十分肯定地點頭,便接著說。
「一殺營是所有人當錦衣衛之前都要去的地方,在那裡,什麼殘酷的訓練都有,少則一月,多則三年,什麼都有可能,總歸是讓人很不好受的地方,是有時候晚上做夢想到都會害怕的地方,我就不詳細說給你聽了,免得你聽了晚上夢魘。」
司徒庭蘭見他將話說的這麼嚴重,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沒有底子地開口:「那已經成為錦衣衛的為什麼還要去一殺營?」
「已經是錦衣衛的當然不用再去那鬼地方啊,除非是他做了什麼錯事,被指揮使大人丟進去的,哈哈哈哈。」
典伏說到這裡大笑起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連連追問:「是哪個倒霉蛋被抓進去了啊?」
司徒庭蘭十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聲說:「你家大人。」
典伏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一拍大腿:「竟然是我家大人!司徒老弟,我先不和你說了,我得去和指揮使大人求求情!」
說完這話,典伏急急忙忙轉身朝里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