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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夜上山

2024-08-31 07:33:33 作者: 公子謠言

  司徒庭蘭摸出藏在腰間的緊要之物,這是她閒來無事自製的驅蟲火|藥,火|藥燃爆之時,半里之內,藥味沖天,經絕不息,可擋蛇蟲鼠蟻猛獸餓狼。

  彭——

  小小一隻火|藥在半空之中燃爆,濃重的氣味不由分說地沖入口鼻之中,早有防備的司徒庭蘭,忙捂著口鼻提醒一旁的裴子騫:「這味道人聞了也容易暈,快捂鼻。」

  裴子騫捂著鼻走到司徒庭蘭身旁,借著昏暗的光線,見那些毒蛇如被火灼,連連後退,不免詫異道:「這氣味能殺蛇?」

  

  司徒庭蘭搖搖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只能驅蛇。」

  裴子騫有些無奈地回顧四周,見兩人半里之外依舊是新鮮熱情的毒蛇,苦笑道:「看來這火|藥不是用來驅蛇,是用來給咱兩自盡的。」

  司徒庭蘭聽他這嘲諷的話,下意識就像反駁兩句,沒想到卻是結結實實吸了一口臭氣,差點沒撅過去。

  屋裡頭的人聽到這外頭的動靜,都朝這邊看來,見司徒庭蘭和裴子騫兩人所在之處毒蛇不侵,便紛紛舉著火把朝他二人奔去。

  一群人拿著火把站在二人的半里之處,從里圈往外,或用刀斬蛇,或用火油燒蛇,動作手法逐漸變得穩定有序起來。

  黑夜之中,雖看不清他們的面色,但這漱漱決絕的身姿,和凜凜清脆的刀聲,無不彰顯著錦衣衛超乎尋常的能力。

  「快將傷者速速抬到此處。」

  人群中,有個俊朗白面書生忽然高聲開口,司徒庭蘭不由得將視線落在他臉上,這俊秀如畫的臉,溫潤如玉的氣質,真真叫人想不到,竟是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一員。

  看這氣定神閒的架勢,是這些錦衣衛的頭無疑了。

  司徒庭蘭長久的注視,終於吸引來那人的注意,他轉身疾步朝兩人走來,恭敬開口道:「在下北鎮撫使王衡出,二位是?」

  司徒庭蘭和裴子騫聞言,十分有默契地同時看向對方,顯然兩人都不想將自己此行的用意透露半分,畢竟搶同行案子這事,臉上實在不大光彩。

  「咳——」

  裴子騫輕咳了一聲,謊言張口就來:「城西棺材鋪裴某見過大人!這是我小弟,我同小弟來此只因家中太奶奶病重,急需一種不常見的藥材做藥引子,我同小弟聽聞此處有藥,不遠千里特意趕來,只為太奶奶覓得良藥,望太奶奶快快好轉。」

  司徒庭蘭見他這一本正經扯謊的樣子,只想發笑,實在忍不住了,便用袖子捂著半張臉,拖著長調,期期艾艾道:「嗚嗚,這麼多的蛇可把我嚇死了,不過為了太奶奶,我什麼都不怕,嗚嗚嗚嗚……」

  一旁的裴子騫聽到她這聲音,根本控制不住笑容,忙背過身去假裝拭淚,生怕被面前的人瞧出端倪來。

  王衡出聞言,連連點頭,一張溫潤純真的臉上找不到絲毫懷疑。

  他一開口更是讓人如浴春風:「不知二位兄弟要尋的是什麼藥材,若是能幫到老人,也是王某人的福分了。」

  「蜈蚣草。」裴子騫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王衡出一雙通透的眼睛,平添了幾分詭異,語調也驚詫起來:「哦?這味藥我倒是有所耳聞,雖價格稀罕了些,倒也不至於連城中藥鋪都買不到……」

  不等王衡出說完,司徒庭蘭忙幫著圓謊:「大夫說不要尋常的蜈蚣草,要長在峭壁上的,十年生的蜈蚣草。」

  「蜈蚣草還有十年生的?」王衡出越發詫異了。

  裴子騫又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所以才難得,才值得我兄弟二人連夜進山。」

  王衡出微微頷首,語氣誠懇道:「二位的孝心實在可歌可泣,不過眼下的情形二位也瞧見了,實在不便進山,二位不如在此等候,若是山中弟兄有所發現,必然將藥物雙手奉上。」

  司徒庭蘭見他說的這般真誠俱到,實在讓人無從反駁,只得帶著幾分為難的神色看向一旁的裴子騫。

  裴子騫接住她拋過來的這一記目光,不慌不忙地對王衡出道:「實在不敢勞煩錦衣衛的各位大人,實不相瞞,我和小弟自小學武學醫,倒也不畏懼這蛇蟲鼠蟻,實在是太奶奶病的著急,一刻也等不及,所以現在就要進山。」

  司徒庭蘭聽罷,也重重點頭,一雙堅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王衡出。

  王衡出見二人這般執著,不免無奈嘆了口氣,如實道:「不瞞二位,這山中不光有毒蛇,還有吃人的野獸,十分兇險。」

  司徒庭蘭聽到野獸二字,眼睛不由得一亮,不免露出幾分興奮來,上前一步道:「這山里當真有野獸?!」

  王衡出雙眼微眯,分明多了幾分提防。

  裴子騫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忙將司徒庭蘭拉到身旁,厲聲呵斥:「平日裡的野味還不夠你吃的?現如今是什麼時候,聽到野獸就饞的流口水嗎?大人都說了這野獸是吃人的,想想便是萬分兇險,既如此,你便留在這裡,不必同我一道進山了。」

  司徒庭蘭聽他寥寥幾語就拋下自己,打算單獨上山,不免氣急敗壞,強忍著怒氣,扯著裴子騫的袖子,搖搖晃晃道:「哥哥,你草藥識的不全,若是找錯了豈不是功虧一簣?我的草藥辨別功夫可是連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誇讚的,不如哥哥你留下,我自己上山吧。」

  「不可!」

  「萬萬不可!」

  裴子騫和王衡出幾乎是同時開口,反駁了司徒庭蘭的這個想法。

  裴子騫微微點頭,示意王衡出先說,王衡出一臉凝重,嚴肅道:「不是王某人嚇唬二位,這山中野獸的確是兇悍異常,這幾日,多位上山的弟兄都是有去無回啊!」

  「想來也就是白吊虎一類的野獸,能有多兇悍?連大人們都制不住嗎?」

  司徒庭蘭滿臉都是不相信,不等王衡出回答,一旁的錦衣衛便忍不住搶口回應:「小兄弟,這就是你見識淺薄了,那野獸體型可比白吊虎大上幾十倍,哥幾個那都是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若是大人們都制不住,為何不用火|藥炸它?」司徒庭蘭又問。

  那錦衣衛呵呵笑了兩聲,無奈搖頭道:「那廝,跳的比人高,跑的比駿馬還快,瞬間就沒了影,根本追不上,又何來火|藥一說?」

  站在右側的錦衣衛也忍不住開口:「我說二位,我們是不會騙你們的,這山裡頭是真危險,連村民都嚇得搬走了,你們就別去送死了。」

  司徒庭蘭下意識咬唇,一時有些摸不准主意,若是這些錦衣衛說的是真的,就憑她這三爪貓功夫,怕是跑都來不及。

  查案歸查案,死了就不划算了。

  她正思酌著,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她回頭望去,只見幾個錦衣衛正急急忙忙地抬著幾具蒙布屍骸往這邊走來。

  「大人,屍骸略有損傷,不過依屬下看,應該不影響驗屍。」

  王衡出聞言,依稀掀開白布瞧了一眼,司徒庭蘭則墊著腳跟,努力在夾縫中看清屍骸。

  一旁的錦衣衛見她如貓見魚的模樣,忍不住嘖嘖出聲:「你年紀不大,怎的膽子這般大,連屍骨都想瞧瞧嗎?」

  司徒庭蘭見這大哥是個多話的人,忙悄悄朝他湊過去,小聲追問:「大哥,這些屍骨都是被野獸啃噬的?」

  「是啊。」

  司徒庭蘭方才分明瞧見了一具斷手斷腳的白骨,白骨之上竟然一點肉都沒有,乾乾淨淨的仿佛剛從陳年棺材裡扒拉出來。

  當下不免詫異追問:「那野獸怎能啃得如此乾淨?」

  「都和你說了,這野獸非尋常所見,豈能用一貫見識來判斷?」這位錦衣衛見面前的人語氣中滿是質疑,只覺得自己的公信力受到了挑戰,有些不悅地補充道,「小兄弟,我告訴你,那野獸我親眼所見,足有牆高,跳起來能到半個佛塔的高度,落地的時候,半個山谷都為之一震……」

  一旁的裴子騫默默聽了好一會,聽到這裡忍不住開口發問:「那這野獸長什麼樣?白的黑的?是尖爪還是圓爪?尾巴長嗎?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司徒庭蘭只覺得裴子騫這話問的無厘頭,正想嘲諷一二,沒想到那錦衣衛卻搖了搖頭:「這我可不知道,我們只看見了影子,沒見著真身。」

  原來搞了半天,還是沒看見。

  司徒庭蘭抬眼看向裴子騫,兩人默契地點點頭,交換了彼此堅定上山的眼神。

  王衡出查驗完屍骸,再度走到兩人面前,鄭重勸道:「二位若是信得過在下,在下明日必當親自帶人上山去為二位尋草藥,只是今夜這種情形之下,實在不便……」

  不等王衡出說完,裴子騫便果斷擺手:「大人不必再勸了,只怕太奶奶的病是等不及了,我和小弟自小父母早亡,是太奶奶一手將我兄弟二人拉扯大,我二人實在是沒法看著太奶奶煎熬離世。多謝大人一番好意,我兄弟去意已決,若是能順利回來,必上門拜謝。」

  司徒庭蘭見王衡出張了張嘴,似乎要想再勸,忙搶口道:「只要能有一分機會救回太奶奶,我和哥哥此番就算折在山裡也無憾無悔!」

  王衡出終於是再找不到話來勸了,只得從懷中摸出一枚「響箭」,遞到司徒庭蘭面前:「這是我北鎮撫司特質的響箭,若是遇到危急時刻,只要點燃,響箭便會在高空中爆裂發出光亮,我們看見了,定會趕來相救。」

  「多謝大人!」

  兩人接過響箭,千恩萬謝地道過別,便踩著僵硬的毒蛇屍體朝漆黑的山裡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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