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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高看自己

2024-09-02 10:18:02 作者: 半傘輕橋雨

  這樣大不敬的話傳出去,梁家哪還有活路可走!

  梁周本意做個和事佬,現在卻如坐針氈。

  「姒......姒婦這話說的過分了,聖上是真龍下凡,為救蒼生才趟走凡間一趟。這話今日在家中說了叫下人管好嘴就是,出了梁家大門姒婦可莫要再提。」

  梁周好容易位極人臣,背了不少罵名,沒享幾年福呢,可不能被自家人禍害了。

  一直靜默斯文的梁二夫人終於有了存在感,她主動起身規勸道:「姒婦何故與晚輩置氣,當心彆氣壞了身子。孩子們不過也才十三四歲正頑皮,何況昭兒之前並不在三郎膝下撫養,難免頑劣。」

  梁大夫人斜楞了梁二夫人一眼,冷哼一聲並不消氣,卻冷靜不少,暗暗為自己方才的口不擇言後怕。

  

  她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就道:「聖上封你縣君,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若是沒有你父親在朝中為相,任你陰君陽君,也敢冒犯長輩,忤逆不敬!」

  宛昭聽著女人的風言風語,只覺得耳根子疼。

  原以為梁家在京邑紮根多年,頂多是些高門大戶小說里寫出來的勾心鬥角。

  誰知這大家族中也會有這般極品親戚。

  瞧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天王老子第一她第二呢!

  管這苑陵君的封號是怎麼來的呢,就算是日後被送到西北和親嫁人,也是日後的事情,改變不了她現在就是有縣君的身份。

  若凡物不能為自己所用,與蠢畜何異?

  「我忤逆?那我今日定要忤逆給大伯母看看!」

  說罷,宛昭轉身,反腳就踹翻了腳邊的案幾,順帶將堂屋內一圈的案幾都踹翻了。

  梁卿瑤害怕飯菜湯汁濺到衣服上,嚇得不住尖叫。

  梁大夫人和一雙兒女不做防備,硬是被潑了一身污濁菜湯酒漿。

  梁老太才幽幽轉醒,又被嚇得昏厥過去。

  眼見堂下亂作一團,梁周左右為難,鍾氏卻皮笑肉不笑道:「姒婦和侄子侄女的衣裳都髒了,婦姜,你快帶僕婦領著姒婦等人下去換洗。」

  「奴婢遵命。」

  梁家富和梁家秀兩個呆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下人們連拖帶拽走了。

  梁卿瑤和梁卿月也匆匆告辭。

  梁季塵候在梁周身後,十分擔憂的看著宛昭。

  梁大夫人氣瘋了,任由僕婢拉扯也巋然不動。

  她雙目赤紅,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撕了這個丫頭,「你,你......你瘋了,你敢不敬尊長,你敢掀我桌子!?」

  宛昭自認為自己就是個潑皮無賴,也最擅長應對無賴。

  她輕佻眉眼,隨意用腳給自己劃拉出一片乾淨地方,夷然道:「我本待大伯母為座上賓,誰知大伯母未待我如親,還堂而皇之揚言讓我做堂哥妾室。

  阿昭所言所行,皆按禮法而行,是大伯母一口一個我不受規矩,我忤逆,我不敬,甚至還口出狂言貶低聖上。

  既然大伯母這般愛給我扣莫須有的罪名,我何不做實,讓大伯母見識見識鄉野長大的瘋丫頭到底有多瘋!」

  梁大夫人再也繃不住,擼起袖子上前欲親手教訓教訓這丫頭。

  梁季塵見情勢不對,快步衝到梁大夫人身後緊緊禁錮住她胳膊。

  「放開我!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梁家好吃好喝養大的一條狗也敢綁住我!」梁大夫人怒髮衝冠,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當家主母的高貴形象,口不擇言無差別攻擊。

  梁季塵是養子這件事天下皆知,他的功名更是不依靠任何人,是自己一滴血一滴汗搏出來的。是以他也無法以禮相待,讓手下送來了粗繩直接將梁大夫人捆綁起來。

  「梁周!看看你養出來的好兒女們,就是這樣對待伯母的!梁三郎......你別忘了,你飛黃騰達官至宰輔,是梁家鼎力支持才扶你坐上去的!你過河拆橋,還養出了一窩子白眼狼! 」

  梁二夫人與她妯娌相處多年,最是知道這個姒婦的脾性,在滎陽老家時,也沒少受過氣。

  如今終於有人能治一治她,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出手阻攔。

  梁二夫人索性借照顧梁老太的藉口,悄無聲息的開溜。

  宛昭一步一腳印,走到梁大夫人面前,極力與她平視。

  看著她兇悍吃人的目光,不由冷笑出聲。

  「大伯母太高看自己了。父親從龍為官,雖說用了家底,可那是父親和梁家先祖掙出來的,與大伯母有什麼關係?大伯母,沒記錯的話,您姓邱,不姓梁。」

  「還有一點,望大伯母悉知,我這人脾氣不好,能和狗打到一處。狗沖我叫我沖它叫,狗來咬我,我就殺了它!」

  最後幾字宛昭咬的極重,聽得人後背冒冷汗。

  梁大夫人恨恨的瞪著她,殺意難藏。

  宛昭又冷冷道:「你們不遠萬里從滎陽趕到京邑,打的什麼鬼算盤在梁府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打我主意。我這人心眼小,睚眥必報。如果你不想唯一的兒子被我弄死在夢裡,最好還是離我遠點的好。」

  不知是今日飲酒過甚,還是剛才吵架吵得太用力有些缺氧,宛昭實在支撐不住昏昏欲墜的腦袋了。

  她在暗處擰了把大腿,才精神一些。

  梁大夫人一副要將她拆吃入腹的表情,甚不以為意。

  宛昭隨口道:「父親慢慢招待客人吧,天色不早了阿昭要回去休息了。」

  說罷就一溜煙的沒影了。

  好好的家宴,鬧得不歡收場。梁周雖也不滿梁大夫人,卻還是給人鬆了綁,又好聲好氣賠禮道歉。

  宛昭出了堂屋,一路貼貼撞撞,抹黑尋著樹影往南苑走。

  青麥緊跟身側,唯恐女公子不小心摔倒。

  宛昭推開青麥,道:「你先回去燒些水,等會兒給我泡澡。」

  青麥不放心,宛昭卻一再堅持讓青麥先回去。

  最後青麥只能道:「那女公子走路小心些,天色昏暗,小心磕到石頭上。」

  宛昭胡亂點頭,才打發走這丫頭。

  她就著涼風,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才感覺心口的憋悶好受一些。

  早知道就不來這鬼地方了,平白受氣。

  梁縣小點兒窮點兒也罷,平日和舅父舅母逞凶鬥嘴倒也不太糟糕,大多數時候還是挺自由的......

  眼前是月色下精緻的園林,卻一點都讓人快樂不起來。

  宛昭隨手撈了把溪水洗臉,感覺清爽一些後又啟程跌跌撞撞往南苑的方向走。

  不得不說,今日的酒勁兒出奇的大,差點分不清一二三四。

  「青麥......水燒好了嗎,你怎麼不點燈啊......青麥,青麥?死丫頭怎麼不吱......啊!」

  隨著一聲驚叫,宛昭被淹沒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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