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指手畫腳
2024-09-02 10:17:59
作者: 半傘輕橋雨
梁季塵行至阮子墨身側落座入席,梁老太這才察覺角落還坐著一人。
梁卿瑤莞爾輕笑:「祖母和二位伯母勿見怪,這位是陳郡阮氏家的公子,與我二姐姐在梁縣兩小無猜長大的。誰叫我二姐姐生的好看,阮公子也肯從梁縣千里而來做個倒插門!」
「閉嘴!長輩在上哪裡有你說話的份!」鍾夫人立刻接上一記白眼,毫不留情面惡狠狠的訓斥道。她甚是想不明白,自己怎能生出這樣蠢笨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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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卿月胞妹的挨訓視若罔聞,神色淡然從容,半晌後才冷不丁說了一句:「你沒規矩也罷了,莫連累他人。」
梁卿瑤聽到訓誡後,知趣的閉上嘴,眼底詭異的興奮卻長久不滅。
梁老太沒表明態度,梁大夫人罕見將高高揚起的頭顱放下,審視宛昭。
宛昭按順序坐在最中間的位置,被對面齊刷刷投擲來的眼神大量的格外不自在。
她用長勺舀了一瓢酒漿,起身敬舉道:「妹妹所言不實,阿昭在梁縣時承外祖庇佑。阿翁與阮氏家主交好,是以聽聞季塵大哥文韜武略精湛,便托書一封送阮公子來學藝,阮公子是大哥的貴客,必不會成為阿昭的倒插門。」
梁季塵聞言眼睛都亮了,是掩藏不住的激動。
阮子墨從頭到尾頭也不抬,一瓢接著一瓢飲,快將自己餵成酒罈子。
梁大夫人勾著傲慢的似笑非笑的唇角,賞了眼角餘光給宛昭。
她端起桌上的酒樽,看也沒看潑到了地上。
「哎呀,這歲數大了手也拿不穩了,我也不是故意潑灑的......只是......只是二小姐口說無憑,如何能證明自己清白之身?
我之前見二小姐面善,心裡還打算著日後把二小姐抬進門,給我家富兒做個偏房夫人呢。」
偏房夫人?那不就是個妾。
說的可真比唱的好聽。
宛昭不動聲色將酒漿飲盡,隨後直接了當道:「大伯母也是白日吃多酒,說起糊塗話了?且不說我尚未及笄,就算日後有婚配,也自有父親做主,再不濟還有外祖,大伯母與我一非同家,二非血親,憑什麼指手畫腳?」
梁周鬆了口氣。若是宛昭真許給了梁家富,他都不知明日上朝該如何面對聖上,姓言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戳他脊梁骨的機會。
鍾氏可不在乎宛昭要嫁給誰,但她也不許別人橫插一腳,打斷自己精心籌謀的計劃。
「沒教養的東西,她可是你大伯母,誰教你這般與長輩說話的!」梁老太突然拍案驚呵,嚇得眾人一激靈。
她早上來時被宛昭一番浮誇之辭昏了頭,現在才想起自己從滎陽過來的真正目的。
「小孽畜,還不快點跪下給你大伯母賠不是!」梁老太又低吼一聲。
梁卿瑤最想看見這番場景,樂的心花怒放。
她用酒樽掩笑,偏首時看見醉的渾渾噩噩的阮子墨。
她故意喊道:「展侍衛,阮公子醉倒在哥哥身上了你也不攔著點。這是我們梁家家事,不好留外人看熱鬧,還是趕緊把阮公子送回房中歇息吧!」
侍衛展羽目光投向梁季塵,主子頷首應允才敢行動。
梁卿瑤尋機給貼身女婢蓮香暗示,蓮香趕忙動身跟緊展羽。
梁周看著阮子墨離開後,才嚴聲道:「昭昭,怎麼回事,這些時日的規矩都白學了,當眾頂撞長輩可不是世家女公子所為。」
宛昭冷笑:「我何時不守規矩?何時見人不曾行禮?要論沒規矩,也是梁祖母與梁大伯母『珠玉在前』!阿昭的所言所行,無一不是為了梁家的門面,和父親的臉面行事。何錯之有?」
「你,你!」梁老太活了六十多年,頭一次見到這種硬茬。
她血氣上涌,幾乎暈厥。身側僕婦趕忙上前替她掐人中,理順氣。
梁大夫人又是何許人也,是獨掌滎陽梁氏,橫行霸道餘三十年的長媳。她敢說一,梁氏二房的寡婦就連口氣都不敢喘。
難得一見這三房幼弟的前妻嫡女,果真很讓人意外啊!
「呵,胡謅亂扯不識起倒!早知是這樣德行,就該丟在那梁縣自生自滅去!你不敬長輩,今日我就替你父親教教你禮數。」
「上樑氏家法,掌嘴!」
梁大夫人輕輕一眯雙眼,兩彎柳葉眉豎挑,身後兩個壯實的僕婦就心領神會。
梁卿月亦是不喜這樣的親戚,欲想起身說情,抬頭看了看鐘氏,發現母親面色極是難堪,只好作罷。
鍾夫人將堂下之事盡收眼中,陰陽怪氣笑道:「姒婦果然女中豪傑,離了滎陽也能在我家放肆威風?」
梁大夫人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只留給鍾氏一半側臉。
「莫要叫的這般親熱。我等是明媒正娶進梁家門楣的,擔不起鍾夫人的一聲『姒婦』。」
這話說的可真扎心窩子,連掩飾都懶得掩飾,明晃晃將鍾氏不入流的上位手段擺到檯面上,好叫下面的梁家一眾小輩看笑話。
誰叫梁大夫人有本事呢,若是沒有鐵血手段怎麼在滎陽混得風生水起。
她拿捏准梁周是個愛惜羽翼的人,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身後家族撕破臉面。
梁周的反應也毫不讓梁大夫人失望,哪怕自己的妻子被當眾羞辱,他也沒有為鍾氏出頭。
梁大夫人繼續道:「愣著做什麼,掌嘴!今日我務必要歸整梁氏門風!」
殺雞儆猴的主意打得不錯,可惜算錯人了。
宛昭起身倒退兩步,從青麥懷中掏出一道明晃晃的詔書。
「我是聖上親封的苑陵君,爾等僕婦膽敢造次!」
竟是有備而來!
宛昭中午回去的時候,就在腦子裡演繹了一千種今天晚上會發生的套路,總覺得這突來乍到的滎陽親戚絕對不是什麼好貨色。
既然梁老太白天就提了將堂妹許給梁家富的想法,定不會放這晚上家宴的大好機會。
是以出門前宛昭就將封賜的詔書讓青麥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十幾年不見的天降親爹,要是不帶點目的,怎麼可能讓聖上下旨封她做縣君。
或許真如阮子墨問過她的那樣,自己作為一顆穩固宰相地位的棋子,定是被許親給哪個世家做宗婦,才有了這道封賞詔書。
那兩個婆子見宛昭掏出一道聖詔,猶豫躊躇不敢上前。一步三回頭等著梁大夫人的指示。
梁大夫人柳眉剔豎,將眼尾的刻薄與傲慢展露的淋漓盡致。
「聖上親封?若非我梁家十六年前傾囊相助,他又算個什麼東西!給我打!打到這死丫頭心服口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