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混亂
2024-08-31 07:23:37
作者: 噗爪
謝垂珠見到了懨懨的壽安。
她嗆了水,如今坐在榻上,整張臉都是白的。聽說司懷等人前來看望,也沒精神接見,只點了謝輕舟的名字。
謝垂珠便獨自進去了。
說實話,她有些好奇壽安為何點名要她隨同出行。路上沒機會問,如今正好打探一番。
哪知壽安根本不用打探,自己就開始說了。
「本宮當日離城,一眼就望見你弱不禁風的模樣。料想換你在身邊,想逃也能多幾分機會。」
怎料隊伍嚴防死守,全程沒有逃跑可能。
謝垂珠道:「下官一個人,無法左右整支隊伍的防護情況。」
壽安冷笑:「不用你來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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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了一會兒呆,又說,「你可見過林喧?」
「江州刺史林喧,一個特別討厭的傢伙。」
「那拓跋崢鳴,和他倒有幾分相似。」
說到這裡,壽安再不吭聲,揮揮手要謝垂珠出去。
謝垂珠沒見過江州刺史,不過她聽說過,林喧的名聲很好。以前常被壽安為難,曾經在大冬天跳進湖水裡,為壽安撈一支步搖。也因為此事,林喧膝蓋落疾。
她退出宮殿,在雲苑裡行走,想去湖心亭看看。半路遇見了司懷,司懷正在和個陌生女人說話。
那女人一襲宮裝,烏髮如雲。轉過頭來,美麗容顏險些讓謝垂珠失神。
「是酈貴妃。」
司懷在旁提醒,酈貴妃笑了笑,眼尾擠出細細的紋路。她已經不年輕了,可是乍一看,仍然有著不辨年齡的驚人美貌。
謝垂珠行了禮,陪同酈貴妃遊園。後來離開皇宮,回行館的時候,司懷對她說:「姐姐,那人就是我的母妃。」
昔日成晉的酈妃,被拓跋息帶到北衍,成為酈貴妃。
謝垂珠愣住,細細想來,這才發現酈貴妃確實和司懷容顏相似。
「我並未與她相認。」司懷說,「但我此次來北衍,的確是為了見她。」
據司懷說,他和酈貴妃聊得很投緣,對方本就是天真爛漫的性子,對司懷有種莫名的好感,於是常常邀他進宮聊天逗趣。
拓跋息老了,不怎麼管束後宮之事。酈貴妃和司懷每次見面都在敞亮的地方,周圍又有許多宮侍,所以沒人置喙。
然而司懷畢竟是司懷,哪怕不直接挑明身份,也能用潤物無聲的方式,提醒酈貴妃想起當年的舊事。
沒幾天,酈貴妃就開始失眠了。
謝垂珠偶爾得知,這位美人夜裡嚎啕大哭,和拓跋息發生爭吵,說是要回家。
拓跋息怎可能放人。
酈妃是他扎進成晉的一根刺,雖然現在已經沒多少人記得這些陳年往事了,但不妨礙他留著酈妃。
這期間,壽安的婚期也越來越近。
本身和親就沒多少準備時間,因為她落水,所以才推遲了日子。
成婚當日,都城喜慶一片,到處都熱熱鬧鬧。入夜,拓跋崢鳴在宴席上給成晉使臣敬酒,不料熱酒下肚,當即吐血昏迷。
現場刀劍出鞘,大量兵馬湧入,打得亂七八糟。在一片護駕的嘶喊聲中,謝垂珠被人拽著離開,及至闖出都城,對方才肯出聲呼喚她。
「阿珠。」
「桓宴?」
謝垂珠認出了這陌生男子的嗓音,結結實實吃了一嚇。
她被桓宴抱著,共乘一匹馬,疾馳數十里,與另一撥人匯合。這撥人看起來早有準備,然而謝垂珠不久前還在宴席上看見了他們的面孔。
按照常理,這些人不可能撤得比她還快。
而且,陪在皇帝身邊的酈貴妃……以及宴席上精神萎靡的司懷……全都在這裡。
桓宴道:「拓跋息有七個兒子,其中四五人皆有野心,互相暗害也是常事。」
不久前,拓跋息打算廢太子,把皇位傳給三皇子。這麼一搞,其餘的人也坐不住了,想找個機會謀逆篡位。
今天這喜宴,就是最佳的良機。
但謝垂珠還是不明白,桓宴來這裡幹嘛。
「我殺了拓跋息。」
桓宴言簡意賅。
謝垂珠滿心臥槽。
她只聽見許多人喊護駕,皇帝跟前擠滿了人,看不清實際情況。怎料桓宴潛入皇宮,趁機做掉了拓跋息。
「如今大亂,拓跋氏忙著爭搶帝位,怕是顧不得我們。就算有誰順利登基,也難以平定局勢。」
言下之意,這不比和親的效果好?
謝垂珠問:「那壽安呢?」
既然不和親了,壽安怎麼辦?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為了避免被追兵追上,一行人日夜疾行,趕回成晉。
路上,謝垂珠自己想了很多事,總算想明白一些道理。首先,桓宴是跟著和親隊伍來的,主要目的是殺拓跋息,造成北衍混亂。而司懷來北衍,是為了接酈貴妃回家。
這些事情聽起來都很困難,但是有勾奴在。
勾奴善易容,能幫桓宴和其他將士混進隊伍,也能幫司懷在喜宴上李代桃僵。
問題是,勾奴怎麼願意摻和進來呢?
從頭到尾,沒人和謝垂珠說過這些事。
她感到很鬱悶,縮在車廂里好幾天不願意和其他人說話。
司懷過來道歉,說自己拿了弟弟的身份哄騙勾奴幫忙。桓宴也過來道歉,說機密軍務,實在不能泄露,而勾奴是受了他的脅迫。希望謝垂珠不要怪罪勾奴。
謝垂珠誰都不想搭理。
然而她不能拒絕勾奴,小姑娘扯著她的袖子要哭不哭的,她哪裡生得起氣來。
「你……哎,算了。」
謝垂珠抱住勾奴,問,「可有人逼迫你?」
勾奴搖頭。
她比劃手勢,告訴謝垂珠自己心甘情願。因為司懷是謝垂珠的弟弟,而桓宴……和謝垂珠關係親密,日後極有可能成為夫妻。
所以她願意幫忙。
謝垂珠憋著一口氣,狠狠揉搓勾奴腦袋:「你個小傻子。」
事情哪有這麼單純啊。
一路快馬加鞭回到建康,果然變天了。
桓烽哭天抹淚迎接酈妃回來,在朝堂痛斥拓跋息之無恥,又將司懷拉出來,說這是酈妃當初藏匿在民間的小皇子。
而司懷拿出了謝未明生前的書信。
人證物證皆在,很多官員臉色精彩紛呈。小皇帝司景元見司懷一副短命長相,歡歡喜喜牽住他的手,相對而泣。
總歸這人也做不了皇帝——司景元如此想道。
然而三天後,他的想法就被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