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親

2024-08-31 07:23:32 作者: 噗爪

  馬車並未停下。前頭車夫的鞭子甩得更快了。

  謝垂珠當然也不指望他停。

  她不斷地敲打,喊叫,又被顛簸疾行的馬車搖來晃去,差點兒吐出來。

  也不知進了哪條巷子,哪個門,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刀劍撞擊聲。聽動靜,似乎是來了挺多人,直接打起來了。

  

  沒多久,就有人撬開門板,要拉謝垂珠下車。

  謝垂珠不認得他,出於防備心理,往後退了退,喝道:「你是誰?」

  對方面無表情,直接鑽進車廂,伸手拖人。這顯然不是桓宴派出的護衛,謝垂珠拔出匕首,護在身前不肯讓他靠近。

  就在這時,另有幾人出現,和這撬門的男人打作一團。

  謝垂珠趁亂下了車。

  周圍環境很陌生,瞧著像什麼私園。馬車旁邊亂糟糟的,粗略一望,大概能看見三十來人,好傢夥,幾乎都不認識。

  謝垂珠乾脆瞅著空隙往外跑。

  哪知沒跑幾步,迎面被人抱進了懷裡,淡淡的蘭花香撲了一臉。

  是聞溪。

  謝垂珠不用抬頭都能認出這狗男人。

  狗男人聞溪摟著她,退到安全角落,垂眸溫柔道:「小珠兒,可是嚇著你了?」

  謝垂珠冷笑,抬手就將匕首抵在他胸口:「你把我弄過來的?」

  「是我。」

  聞溪點頭,絲毫不顧胸前的利刃,「我很想念你。你一直沒來看我,只能我想辦法見你了。」

  謝垂珠:「當街擄人犯法。」

  聞溪微笑:「我只是請你做客而已。」

  「滾。」

  謝垂珠不耐煩和他扯嘴皮子,刀刃往裡送了一送,刺穿絲帛,「再不鬆手就見紅吧。」

  然而聞溪依舊不躲避。

  他任由鋒利刃尖刺破肌膚,悶哼一聲,唇邊的笑意更明顯了:「小珠兒待我好生熱情。」

  謝垂珠:「……」

  聞溪果然徹底變態了。

  好在又有人趕來,在侍衛的護送下艱難靠近垂珠,邊咳嗽邊拉扯她的衣袖:「姐姐,我追上了……你沒事罷?我的人在這裡,誰也傷不了你……」

  謝垂珠用力推開聞溪,轉身看見司懷。

  再看看司懷旁邊的侍衛穿著,差不多明白了,先前攔馬車的、互相打起來的,原來是……三撥人。

  桓宴的人,司懷的人,聞溪的人。

  就挺熱鬧。

  司懷大概很激動,殷紅得不正常的嘴唇顫抖著,鳳眼水光朦朧:「姐姐,你與我說說話。」

  聞溪自後擁住垂珠,下巴擱在她頭頂,笑容溫和:「小珠兒是來見我的,阿槐莫要打攪我們。」

  謝垂珠:「……」

  謝垂珠:「我要回家。」

  司懷連忙點頭:「好,我們回家。回不眠巷麼?」

  謝垂珠抿緊嘴唇。

  她有點受不了他卑微而歡喜的眼神。

  「不去不眠巷。」她說,「我已有別的家了。」

  「小珠兒如今住在問柳巷。」聞溪笑眯眯道,「阿槐既是小珠兒的弟弟,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麼?」

  謝垂珠一個肘擊,打在聞溪胃部,逼他退後:「要你多嘴!」

  「沒關係,阿珠……姐姐,你住哪裡,哪裡便是我的家。」司懷急急去牽她的手,勉強擠出笑容,「姐姐,你別丟下我。」

  謝垂珠不曉得該回答什麼。

  她往旁邊看去,默然半晌,問:「還在打呢,你們不管管嗎?」

  聞溪和司懷都不管。

  他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

  可能今天是扎堆的好日子,謝垂珠很快聽見疾馳的馬蹄聲。桓宴策馬衝進來,直接將她撈進懷裡,目光冷然掃過聞溪和司懷的臉。

  說那時遲那時快,他揚起馬鞭,抽中聞溪胸膛。

  好些個驚呼聲響起:「大人!」

  聞溪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晃著向後倒去。桓宴再不管周圍情況,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姐姐!」

  司懷嘶聲喊道。

  這聲音委實悽厲,謝垂珠只覺心口悶痛,喘不過氣來。她揪緊桓宴的衣襟,看著司懷勉強開口:「你……」

  罷了。

  「你先回去,我們改日再見,好不好?」

  謝垂珠試圖扯出個笑容來,最終沒有成功。但這句話已經讓司懷如蒙大赦,整張臉變得明媚又歡喜,淚水淌落臉頰。

  「好。」

  他輕聲道,「我們改日再見。」

  ***

  這個「改日」,謝垂珠萬萬沒想到,在兩天之後。

  她被桓宴送回家,想要解釋司懷的情況,實在提不起勁來。桓宴什麼都沒問,只拿額頭蹭了蹭她,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至於聞溪,桓宴壓根兒沒提。

  他倆的仇怨越來越深,大概遲早要鬧。

  謝垂珠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去秘書監上值。去了以後,據說是宮裡有大事,召集七品以上所有官員議事,她又跟著其他幾個官吏進了宮。

  進去以後才知道,北衍派了使臣來,要與成晉商議休戰事宜。休戰的條件,是要接個公主過去和親。

  成晉衰微,北衍強勢,大臣們意見不同,吵得不可開交。謝予臻始終擰著眉心,顯然很不喜歡和親的提議。

  但兩國實在打得太久了,國力消耗是個大問題。戰時倚仗桓氏,桓氏如今便成了大威脅。若能平安數年,穩定成晉局勢,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有意思的是,司徒桓烽竟然也主張和親。

  謝垂珠站在同僚之中,聽了半天吵架,大致聽出來這是要和親的意思。她站得腿麻,乾脆退到柱子旁邊,倚靠著休息。

  不久果然敲定要和親。一群人開始商議選哪個公主去。

  其實也沒什麼好選的,天家空虛,只有壽安適齡。

  於是便定了壽安。

  當日,公主府亂成一團。壽安又哭又鬧,甚至進宮和小皇帝司景元吵了一架,揪著謝予臻的袖子哀求他放過自己。

  謝予臻拂開了她。

  壽安恨極,指著謝予臻斥道:「你今日害我,便如昔時逼死顧十三!謝石,你算什麼東西!」

  周圍侍從莫不變色。

  壽安公主回到府中,卻沒有尋死。

  隔日,她同意隨使臣遠赴北衍。公主出嫁是喜事,建康城處處掛起紅綢,群臣相送。她穿著沉重的喜服,坐在車輦上,居高臨下掃了一圈兒,找見了易容為謝輕舟的謝垂珠。

  「路途遙遠,本宮不喜歡護送的這位大人。」她指了指車旁五大三粗的武將,手指點向謝垂珠,「我要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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