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獻殷勤

2024-08-31 07:22:56 作者: 噗爪

  謝垂珠在秘書監躺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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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的下午,她執意回到問柳巷養病。謝予臻正好過來探望,聞言倒是沒有阻止,只吩咐下屬親自把人送回去。順便,自己也跟著去一趟,方便了解情況。

  桓宴在旁邊表示異議:「我與謝大人是鄰居,順路送他也方便。不勞國相費心。」

  謝予臻轉頭看桓宴,越看越覺得這人是個斷袖:「輕舟是我堂弟,我送他自是理所應當,有什麼費不費心的?」

  桓宴拒不相讓:「國相大人日理萬機。」

  謝予臻:「萬事皆有輕重主次。」

  桓宴不甚高興地扯了扯嘴角。

  旁觀了整場口角的謝垂珠一臉懵逼。

  她都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發展到這地步。一個桓宴態度大變,天天跑過來照顧她這個假的謝輕舟;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謝予臻,竟然也表示出了十二分的體貼,仿佛真把她當成自家弟弟。

  這不合理。

  謝垂珠稀里糊塗被人扶上車輦,又被人攙進問柳巷的家宅。上車時,扶她的人是桓宴。到家時,則是謝予臻搶了先。

  謝大哥警告般看了桓宴一眼,低頭問謝垂珠:「臥房在哪邊?」

  謝垂珠指了路,謝予臻便仔細扶著她走過去。桓宴跟在後面,眉心漸漸擰起來。

  國相大人竟然這般回護自家兄弟……麼?

  碰都不讓外人碰。

  可是前段時間,桓宴根本沒聽說謝予臻和謝輕舟關係有多麼親近。

  謝輕舟要是能被謝予臻厚待,何至於單獨住在問柳巷,家裡半個奴僕都沒有。

  桓宴滿腹疑惑,問也沒法問,只能沉默著跟隨這兩人走進臥房。邢望歌全程欲言又止,想說話又開不了口,情緒複雜地看著謝予臻照顧垂珠躺下。

  國相大人顯然是很會照顧人的。

  他幫忙掖了被角,解開羅帳銀鉤,又親自替謝垂珠診脈,囑咐了很多注意事項。

  謝垂珠睜著黑溜溜的眼睛,半是驚訝半恍然:「阿兄竟然懂醫術。」

  許是因為這聲阿兄,謝予臻的眉眼鬆快幾分。

  「略通皮毛罷了。」他說,「我已經請了御醫,她馬上過來,若是方便的話,你便安排她住下,早晚診病換藥。」

  謝垂珠有心試探,眼尾餘光似不經意掃過桓宴,輕聲道:「是女御醫麼?」

  謝予臻微微點頭。

  這便是承認他知曉她的性別了。

  謝垂珠捏緊被角,假咳一聲:「將軍與阿姐能否暫時迴避一下?我與阿兄有些話要說。」

  這次,桓宴沒有堅持留下。

  待屋內只剩兩人,謝垂珠望著謝予臻:「您知道了多少?」

  她選擇單刀直入。

  謝予臻垂落眼眸,似乎不大喜歡她突然恭敬的語氣,抬手輕輕撫摸她蓬鬆的發頂。

  「垂珠。」

  只這一個稱呼,謝垂珠就知道自己馬甲徹底掉光了。

  男人寬大的手掌覆蓋在頭頂,伴隨著溫暖的氣息,某種緊張而又詭異的感覺爬上後脖頸。謝垂珠動也不敢動,仿佛一隻被拎住了皮毛的貓。

  她甚至不需要詢問謝予臻為何態度如此篤定。

  謝予臻不是別人。

  他權掌天下,謀略出眾,而謝垂珠只是個假冒的謝輕舟。想要查清她的底細,並不困難。

  當然,也僅止於她的出身和來路了。

  謝未明那樁舊案,依舊沒有水落石出。真正掌握了秘密的人,只有謝垂珠和司懷,以及司懷身邊的桓烽。

  謝垂珠之所以能確定這事兒,是因為她清楚,如果謝予臻真知道司懷的身份,定然要殺掉司懷的。

  新帝登基兩年多,根基不穩,謝予臻需要剷除一切不安定的隱患。況且,如今桓氏與謝氏對立,桓烽是司懷的支持者,謝予臻怎可能坐視他們圖謀帝位。

  「你莫擔心。」

  見謝垂珠不吱聲,謝予臻收手,斟酌著措辭解釋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如今,也只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你若願意,便還喚我阿兄,如何?」

  謝垂珠訝然。

  她很快恢復了冷靜:「您不缺兄弟姊妹。」

  謝予臻看得見她眼底的防備,無奈嘆息:「垂珠,這不一樣。」

  「不一樣嗎?」

  「不一樣。」

  謝垂珠想了想,開口:「我還能繼續當官嗎?」

  佐著作郎而已,謝予臻雖有許多顧慮,仍然承諾道:「可以。」

  他其實不大放心讓她以男子身份待在秘書監。秘書監內閒差多,其餘幾位佐著作郎……品性並不算好。沉溺酒色夜夜笙歌的,容易把她帶壞。而且,萬一她被人勘破了真身,該如何是好?

  「垂珠為何要做官?」謝予臻問她,「你當初寫的文章,我看過了,寫得很好。若是有抱負,必須以男子身份入仕闖蕩,便不可能一輩子做這佐著作郎……」

  看他擰眉深思的模樣,謝垂珠沒好意思說自己當初只打算掙錢來著。

  她的願望,自始至終都沒怎麼變過。

  想要自由自在的活著,快快樂樂無拘束。

  也許有人覺著這樣的理想很沒出息,但她現在並不打算順著官路往上爬。倒不是因為性別桎梏,而是因為見過了朝廷的風霜刀劍,天家的陰晦壓抑,所以不想涉身其中。

  如果能把這個爛攤子掀翻了,改天換日,大概才能迎來新局面。像有些權謀小說寫的,女帝登基,官制改革,窮畢生之力,換江山容顏。

  「阿兄。」謝垂珠三言兩語扯開話題,「你知曉我與謝輕舟的關係麼?」

  謝予臻身形一頓。

  他點頭:「已經查清楚了。」

  久居昭遠寺的謝輕舟,與謝垂珠和邢望歌相識,後來他們回城定居,以兄妹身份相依為命。

  「昭遠寺的方丈,本不願透露這些事。是我執意勸告,迫他道出過往秘密。」謝予臻聲音低沉許多,「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這兩年的遭遇。」

  謝垂珠勉強笑了笑:「那你可得好好安撫昭遠寺的僧人,莫要讓他們受驚受累。」

  謝予臻嗯了一聲。

  「輕舟很好。」他停頓數息,「你們都很好。」

  說到這裡,謝予臻問,「輕舟在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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