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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虛假的修羅場

2024-08-31 07:22:31 作者: 噗爪

  謝予臻不知道桓宴的心理活動,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況且,謝垂珠本是女子,如今昏睡受傷,諸多不便,這個桓宴怎能擅自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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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堅持拽著桓宴,語調冷淡:「輕舟傷重,受不得驚擾,大將軍若有要事尋她,對我說也是一樣的。」

  桓宴:「……」

  桓宴很不喜歡謝予臻這種拿捏身份的口吻。

  雖然但是,謝予臻的確是謝輕舟的堂兄,有資格高高在上地說些「自家人」的話。

  「我只想看看他的情況。」桓宴皺眉,感覺到手腕異乎尋常的力道,忍耐著沒有甩開,「我與謝輕舟有舊,他受傷了,我難免擔心。」

  ——有舊。

  聽到這裡,謝予臻突然想起件事來。

  月前,聞溪的叔父聞琛死在晚歸樓。當時賓客圍滿過道,而店夥計推開對面雅間的門,與眾人一齊看見裡面廝纏擁抱的景象。

  回朝不久的桓宴,正和謝輕舟私會親熱。

  奉夷轉述見聞的時候,語氣無比微妙。據說那桓宴,和謝輕舟已經搞得乾柴烈火,衣衫半褪,就差倒在榻上假鳳虛凰……

  那時謝予臻尚且沒有太多情緒,然而現在。

  現在……

  他抿緊薄唇,冷冷盯視著桓宴。目光苛刻而銳利,從頭剮到腳,仿佛在品評這個人的皮囊與里子。

  「莽夫。」

  謝予臻沒頭沒尾吐出這麼句話。

  桓宴眯起眼睛。

  常年帶兵打仗的人,自然不會忽略國相大人若有若無的敵意與苛責。雖然不清楚謝予臻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不客氣,但回嘴還是可以的。

  「的確不比大人有城府。」

  早些年世家來往,桓宴混跡在一眾孱弱白臉的貴公子之中,和謝予臻稱兄道弟。陽郡謝氏慣會籠絡人心,對誰都是和和氣氣,年少的謝石也做足了光風霽月的姿態。

  桓宴稱謝予臻為兄長。

  跟在謝予臻身邊,皺著眉頭鑽研對方遞過來的孤本和字畫,時不時參加文會。然而桓宴天生不是個搞文藝的料子,也不喜歡那些纖細病態且面傅白粉的世家子,每每坐在席上聽眾人高談闊論,腦子裡只有奔騰的困惑。

  但他和謝予臻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以至於後來遇見謝垂珠,桓宴打定了主意和謝氏聯姻,還殷殷切切地寫信,托謝予臻照顧好他未來的妻子。

  結果妻子跑了,顧氏倒了,謝予臻承諾要幫他尋回謝垂珠,也沒有後話。而他受困峽谷,在屍體堆里苟活多日,等到的是聞溪帶兵屠戮無辜將士。

  聞溪是謝予臻的摯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謝予臻……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許聞溪殺人正是出自謝予臻的授意。

  他們將桓氏的苦難鍛造為利刃,刺向一手遮天的顧氏,從此江山改換容顏,謝聞兩家登上高位,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桓宴心底堆積著陰鬱的情緒,但他早已習慣隱忍,當下只想進屋探望謝輕舟的情況。

  謝輕舟在謝家並不好過,算是個無人問津的存在。正因如此,桓宴對謝輕舟沒有多少惡感。

  「還請國相大人放手。」桓宴表情平靜,「莫要鬧得你我都不開心。」

  話里威脅之意甚是明顯。

  謝予臻卻還是不肯放開,手指收緊,面容繃得很緊:「你現在不能進去。」

  桓宴看著他,黑沉沉的眸子波瀾不驚。片刻,他驀地抽手,不顧對方被扯得踉蹌,轉身大踏步走向廂房。

  面前一排屋子,要分清哪間才是謝輕舟的休憩之所,並不困難。蓋因方才發生過打鬥,靠右第二間廂房的門窗有明顯的破壞痕跡。

  他走得很快,未等謝予臻趕到,便抬手推開房門。

  身後響起略顯焦急的話語:「桓宴不可!」

  恰巧有醫官走出來,和桓宴打了個照面,愣怔中連忙低頭行禮。

  「國相大人,大將軍。」

  謝予臻搶上前來,問:「如何了?」

  他的語氣並不急促,但隱隱摻著一絲顫抖。

  「謝大人……失血過多,仍然在昏睡。」女醫官垂著手,謹慎稟告道,「腹部刀傷已經處理好,所幸臟器無損,若能好生休息調養,不過十日便可下床走動。」

  謝予臻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桓宴聽到這裡,逕自闖進去找人。他走得很快,臨到床前卻又下意識放輕腳步,默默垂眸俯視昏睡的年輕人。

  醫官已經給謝垂珠蓋好了被子。只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脖頸。

  她躺在床上,烏髮拆解開來,猶如一匹濃黑的綢緞。眼睛緊緊閉著,細密的睫毛不安抖動,大約是因為疼痛。

  桓宴生出一種很古怪的情緒。

  他竟然覺得,這個謝輕舟看起來不像謝輕舟,最起碼不像問柳巷裡痴迷書畫回護妹妹的謝輕舟。

  桓宴捏住被角,打算掀開來看看傷勢。

  他沒別的意思,只想了解謝輕舟的具體情況,回去以後好跟阿珠姑娘解釋。

  然而被角剛掀起個角,謝予臻便走進來,壓住了他的手。

  「桓宴。」

  這次謝予臻是真的生氣了,語氣明顯不悅,「別打擾傷患,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或者出去詢問那位醫官。」

  桓宴沉思數息,緩緩放下被角。動作間,他瞥見「謝輕舟」頸間一抹深紅。

  紅繩……

  上次在晚歸樓,他見過謝輕舟這條紅繩。約莫繫著什麼飾物。

  阿珠姑娘以前也有一條類似的紅繩。用來掛玉墜兒的。當年桓宴莽撞,劍尖挑開她的衣襟,匆匆忙忙間驚鴻一瞥,便見過她頸間的風光。

  是巧合麼?

  抑或是這對兄妹的習慣?

  桓宴沒能深想。

  他看著謝予臻親手掖緊被角,眼底浮起困惑神色。按照打聽來的消息,謝予臻和這個堂弟關係淺淡,論情論理,都沒道理這般愛護照顧。

  兩人退出房間。

  桓宴問了幾句,謝予臻還算給面子,一一回答。知曉謝輕舟只有腹部受傷,桓宴心下略松,即刻告別謝予臻,回問柳巷找阿珠姑娘。

  他得儘快讓她知曉此事。

  問柳巷內,邢望歌正在和勾奴鑽研新品胭脂。忙得熱火朝天,忽聽得大門門環鐺鐺響。

  邢望歌按住勾奴,去前院隔著門縫看情況,見是桓宴,才開門說話。

  「將軍有事?」

  的確有事。

  桓宴點頭:「阿珠姑娘可在?謝輕舟在秘書監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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