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將軍吃醋
2024-08-31 07:21:44
作者: 噗爪
郎中說,桓不壽的身體極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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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推斷,他應當在某段短暫的時間裡,全身骨骼硬生生長了一截,所以撐破了肌肉和皮膚,血管也反覆爆裂。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會出現的症狀。
而且,若桓不壽真的遭遇了這種情況,又如何活下來的呢?
郎中百思不得其解。
總而言之,他告訴謝垂珠,桓不壽的身體現在基本沒有問題,很健康。心肺正常,脾胃正常,脈搏特別穩健。至於為啥舉止乖張,可能是遭受過什麼大悲大喜的刺激,變得不清醒了。
只能慢慢用針灸的法子調理。建議親眷好生照顧,可以帶桓不壽四處轉轉,去些熟悉的地方,做些熟悉的舊事。
謝垂珠拉著桓不壽離開醫館,邊走邊尋思。她決定先去鐵匠鋪,想辦法把桓不壽嘴上的玩意兒給拆了。
結果還沒找到鐵匠鋪呢,迎面撞上個桓宴。
桓大將軍也在街上,手裡拎著個小僮打扮的勾奴。勾奴個子矮,憋紅了臉撓他踢他,可惜他不為所動,堅持拎著人往前走。
邊走邊問:「你家謝大人呢?就你一個出來?」
勾奴沒法回答,嘴唇直抖。轉頭正好瞧見謝垂珠,如蒙大赦般伸出雙臂,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氣流聲。
桓宴這才注意到前方出現的人。
他下意識鬆脫了手,任由勾奴撲進謝垂珠懷裡,動動嘴唇喚道:「阿珠姑娘。」
下一刻,視線右移,看見謝垂珠牽著的高大男人,頓時渾身冒冷氣。戰場廝殺的壓迫力釋放出來,教人喘息艱難。
「這位是?」
「啊……是我故友。」謝垂珠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麼,隨即鬆手,「我家的小僮怎麼在你那裡?莫非衝撞了將軍?」
桓宴緊盯著桓不壽,無法從烏黑的帷帽中窺見對方容貌。良久,才收回視線,悶聲解釋:「沒有。他方才被幾個身份不明的男子纏住,很是驚慌,我便過去幫了一把。」
謝垂珠彎腰問勾奴:「是這樣嗎?」
勾奴猶豫著點點頭,有些委屈地抱著她的腰,小臉埋在腹部。
桓宴看得很不高興。
「阿珠姑娘……」他忍不住提醒,「就算這小僮年紀不大,也得注意男女有別。」
桓宴把勾奴當做謝輕舟的小廝。
並且認為謝垂珠家裡還有個婢女。
畢竟他在晚歸樓見過一次「謝輕舟」和易容後的勾奴,又在拜訪家宅時,遇見過和謝垂珠一起搓丸子的侏儒少女。
謝垂珠不便解釋,繼續低聲問勾奴:「你自己出來的?」
勾奴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包竹子糖。
原來是出來買零嘴兒。
自從聞琛死後,勾奴逐漸變得開朗了些,出門的次數增加,偶爾單獨買個東西也沒問題。沒曾想今天出了岔子。
城北明明是太平地界,也不知哪些人糾纏勾奴。
謝垂珠看向桓宴:「將軍可曾看清那些男子的裝束容貌?」
桓宴不吱聲。
謝垂珠:「將軍?」
桓宴黑著臉。
謝垂珠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讓他不高興了。
不高興就不高興嘛,她也沒有順從他的義務。於是一手牽著勾奴,一邊帶著桓不壽,繼續去找鐵匠鋪。
走了約莫一刻鐘,在路人的指點下,找到一家開張的鋪子。給幹活的鐵匠塞了些錢,讓他去後院查看桓不壽的口枷是否可以拆卸。
不怨謝垂珠謹慎。
她見過桓烽府上緊鎖的偏院,隱隱約約覺得直接送桓不壽回家並不妥當。桓烽對這個兒子沒多少感情,以前把他拘在國子學,後來他偷跑出來,在不眠巷蹭了幾天客房,那時候宅子裡的武將也對他不大客氣。
然而,自從桓不壽失蹤後,桓烽這個爹竟然到處找人。
不對勁。
謝垂珠決定多留桓不壽一段時日,先治治他的腦子,順便打聽下桓府的家私。
此事暫且不提。
她抓著桓不壽的手,讓鐵匠幫忙檢查口枷。不牽手不行,桓不壽分分鐘進入狂躁模式。
鐵匠鼓搗了半天,搖頭嘆息:「這東西打造得實在精巧,強拆不行,會傷到腦袋。必須用鑰匙開。」
謝垂珠怏怏答謝。
她準備離開鐵匠鋪子,卻在前堂再次遇見桓宴。此時店中無外人,桓宴站在紅彤彤的火爐旁,半張臉都燒熱了。
他說:「我想起來了,纏住你家小僮的男子,應當是廷尉的暗探。」
廷尉葉隨?
謝垂珠皺眉:「將軍確定?」
桓宴點頭。
「他被葉隨盯上了。也許是因為聞琛的案子。」桓宴停頓了下,突然意識到謝垂珠有可能並不知曉兄長殺人的事,「無礙,我且去尋謝大人說幾句話,叫他提防些。」
說罷,又看了桓不壽一眼。
謝垂珠以為他要走,沒想到他大步上前,語氣認真:「阿珠姑娘,在下可否請求你一件事?」
「何事?」
「如果阿珠姑娘心悅其他男子,彼此心意互通,婚事定下,那麼,請阿珠姑娘告知一聲。」
桓宴緩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知道這請求沒有道理……給姑娘添麻煩了。」
好一記直球。
謝垂珠並不討厭這樣的桓宴。
她見多了腸子彎彎繞繞的士族子弟,雖然桓宴是個情商不高的鐵直男,但勝在真誠直接。比聞溪好太多。
「嗯,我曉得了。」
謝垂珠應承道,「大將軍,再會。」
抬腳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件事來。
「將軍。」
她回頭,桓宴一愣。
「將軍為何總能認出我?」謝垂珠問,「燈會那晚,我和今日一樣,臉上都蒙著紗。」
勾奴能第一眼認出她,是因為長期相處,實在太熟悉。
那桓宴呢?
「我……」
桓宴張了張嘴,望著目光平靜的謝垂珠,聲音莫名變得不自在,「我總能認得阿珠姑娘的眼睛。因為很好看。」
謝垂珠並沒有全信,彎彎眸子笑得客氣:「好看麼?」
他喉結滾動,發出模糊的聲音。
好看。
特別好看。
能望進他的心裡。
許是爐火滾熱,一直燒到了耳朵根。桓宴整個脖子都是紅的,耳朵尖仿佛沾了胭脂。
「阿珠姑娘……哪裡都好看。」
他聲音干啞,「見過就記住了,怎麼打扮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