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吃錯東西會不會鬧肚子
2024-08-31 07:21:09
作者: 噗爪
謝垂珠前前世養過一隻德牧。皮毛是油光水滑的黑,身軀線條流暢而結實,眼睛永遠流露著安靜的忠誠。
在她獨居奮鬥的那幾年裡,它給予了極大的安全感。
有時候謝垂珠太累太疲倦,工作又受夠委屈,便抱著它的脖子悶聲掉眼淚。
厭厭,厭厭。我好想過得輕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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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它取名「厭」,是因為當年在街邊撿到它的時候,它還是只沒斷奶的小狗。坐在破破爛爛的快遞盒子裡,渴望而畏懼地等待著某個人的到來。
被厭棄的小奶狗,遇見了同樣被家人厭棄的謝垂珠。所以她收養它,和它度過了許多快樂熱鬧的日子。直至後來,謝垂珠過勞死,喪失記憶投胎成晉朝。
謝垂珠已經不太記得清前前世的經歷了。
但看著桓宴,她莫名其妙想起了厭厭。說來也巧,這人的名字竟然和厭厭同音。只不過,「厭棄」與熱鬧的「宴」,終究大相逕庭。
……被桓宴知道,自己拿他和一隻狗作比較,估計會很生氣吧。
謝垂珠稍微有點心虛,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是珠玉在側的珠。」
她只是隨便拿了個成語舉例。
然而桓宴愣了愣,耳根漸漸發燙。
珠玉在側這個詞……他自然是懂的。阿珠姑娘莫不是在誇他俊秀美好?
桓宴喉嚨乾燥,仿佛燒著一團火。
「……阿珠。」
他喚她,眼眸搖散了一池冷光,「阿珠。」
低沉渾厚的嗓音落在謝垂珠耳朵里,牽連起細細麻麻的癢意。
她揉捏著手裡的小肉丸子,思考自己該說些什麼。桓宴規規矩矩坐在對面,專注地望著她鴉羽般的眼睫,瓊鼻與菱唇。一綹鬆散的鬢髮落了下來,搔弄著白皙的臉頰,教人很想抬手幫忙。
他的確是喜歡她的。
年少心動自不必說,昭遠寺驚鴻一面,她的模樣又落進了心裡。
如今面對面坐著,他的欣喜越發增多,像溫水一樣滿溢了心臟。
也許他該邀她出去玩。
建康城沒什麼意思,不如騎馬去遠郊,現在梅花開得正好,一片殷紅覆白雪。天氣還冷,能捉到冬眠的蛇,他烤蛇肉很有一手,身邊的將領每次都搶著吃。
他們可以在雪地里走很久很久,如果她覺得冷,就能趁機牽手。他體熱,向來不懼寒冷,假如能夠抱一抱,恐怕她還會熱得鼻尖泛紅冒汗。
然後啊,然後。
走累了,就共乘一匹馬回來。他的披風能把人遮得嚴嚴實實,管保誰也瞧不清他懷裡的姑娘。
桓宴想來想去,胸腔里怦怦直跳,哪知謝垂珠開口就把他打懵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找我了呀?」她滿懷期待地看向他,「我不喜歡你,你如今住在隔壁,還時常登門拜訪,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會招來許多閒言碎語。而且……可能有麻煩。」
畢竟建康城內,尚有桓氏政敵。
「我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謝垂珠說,「你太招搖了。」
她思忖良久,最終還是決定直截了當拒絕他。闡明理由,絕不委婉。
這種說話方式顯然是很傷人的。但長痛不如短痛嘛。
反正謝垂珠不覺得桓宴有多麼喜歡自己。男女私情是最不牢靠的東西,除了極個別的瘋子和偏執狂,世上絕大多數人的「愛」,都是很普通也很容易變質的感情。
桓宴雙手逐漸攥緊。
他聽得懂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所說的道理。
「因為我是桓宴,所以你不喜歡我。」
那麼,如果他不是桓宴呢?
在諸事平定之前,不惹人注意,悄悄的和她來往呢?
桓宴很想問出口,但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嘗到了一點陳舊的血腥氣,大概來自於兩三年前。那時他坐在峽谷石堆下,抱著死去的同袍,逼迫自己吞肉飲血。滿眼所見,皆是腐屍殘骸。耳中所聞,均為冤魂哭嚎。
顧氏和桓烽要殺他,所以四萬烏甲兵陪葬。
現在他喜歡一個無甚依靠的女子。
「你說得對。」桓宴胸口發澀,「是我唐突了。以後再不會上門打攪阿珠姑娘。」
他突然前傾身體,抓住了她的手腕,張嘴咬住指間形狀糟糕的肉丸子。舌頭一卷,生生吞咽入腹。
謝垂珠抽手,指尖猶自殘存著滾燙的熱度。
桓宴道:「阿珠,我走了。」
謝垂珠愣愣點頭。
桓大將軍離去的背影堅決又挺拔。烏黑的長髮被風撩起,發間一根墜著青玉的紅繩晃來晃去。謝垂珠看啊看,無端品出了點兒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味道。
可是……
她心裡只惦記著一件事。
這位將軍……把貓零食吃掉了……吃掉了……
「會不會拉肚子啊?」
謝垂珠自言自語,捂住疼痛的良心。
***
元宵有燈會,早幾天建康城內就掛起了形形色色的花燈。
謝垂珠也忙著和望歌做燈。這是大衍朝傳下來的風俗,制好的花燈懸掛在街巷間,若能一夜不熄,當年便可順遂安康,喜氣盈門。
謝垂珠打算做個胖兔子形狀的燈。但是由於技術有限,她和望歌損耗了一堆竹篾與燈籠紙,連個正兒八經的木架子都沒搭出來。
邢望歌扶額嘆氣。
「罷了,我再去買些東西。」
街上售賣製作燈籠的各種材料,專門為手殘黨提供方便。
望歌照樣以面紗覆臉,帶著勾奴出門。
謝垂珠扔了殘廢的竹條,滿院子追著春來跑。待把春來抱進懷裡,她便去書房打攪謝輕舟。
一言以概之,她閒出屁了。
最近桓宴不上門,日子平穩又閒適。謝垂珠每天都吃吃喝喝擼貓睡大覺,偶爾出去探聽一下司懷的身體情況,以及燕侯的動向。除此之外,真沒什麼可操心的。
謝輕舟正在書房裡裁紙。
垂珠抓著貓爪子逗他,嘴裡喵喵地叫。
「阿兄,阿兄,春來想吃小魚乾啦。」
謝輕舟無可奈何地放下裁紙刀,聲音縱容:「是你想吃零嘴兒罷?」
謝垂珠嘿嘿地笑。
謝輕舟有一手好畫技,廚藝也相當優秀。他前腳出門,垂珠跟在後頭,一個勁兒地攛掇:「要烤番薯干,小魚乾,還要沏濃濃的茶,配杏干吃。」
兩人正走到中庭,邢望歌和勾奴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望歌臉色極為難看,奔至謝垂珠面前,用力抱緊了她,口齒不清地說:「阿珠,燕侯……燕侯遇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