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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營州桓宴

2024-08-31 07:18:59 作者: 噗爪

  謝垂珠第一反應是找謝予臻。

  他需要一把刺向顧氏的尖刀,前世的顧顓遞了這把刀,而今謝垂珠應該替代顧顓做事。

  可是,謝予臻憑什麼信她所說的話呢?

  謝垂珠沒理由知道千萬里外營州的秘密,「謝輕舟」則是個不聞世事的小書蟲。

  她哪個身份都派不上用場。

  至於聞溪……

  謝垂珠猶豫了下,還是沒考慮他。

  時近中午,青槐回來了。他氣色不錯,看見垂珠也很高興,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幫她揉肩,嘴上的話就沒停過。

  

  「姐姐辛苦了,這些天應付聞溪,想必心力交瘁。」

  「我昨晚聽說你回家,趕緊找了個理由告假,回來陪姐姐休息幾天。我們好久都沒聚一聚了……」

  謝垂珠悶不做聲,轉身用力抱緊表情歡喜的少年。

  青槐愣住,雙手懸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姐姐?」

  謝垂珠抿著嘴,眼淚悄無聲息落在他肩膀上。過了一會兒,她偷偷擦了下臉,站直了身體勉強笑道:「我沒事,就是太想你了。」

  青槐眼裡亮晶晶的。

  他聽多了垂珠浮誇的讚揚,也習慣被她當成小孩子哄,如今乍一聽這麼直白的話語,身體流過微微的戰慄。

  他真想再把她拽進懷裡,親一親,咬一咬,說盡內心的渴望和愛慕。

  ——我也想你。日日夜夜思念你,恨不得把你吃進肚子裡。

  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勾住垂珠的手:「看來姐姐在聞溪那裡過得真不好。他個狗東西。」

  謝垂珠:「……」

  謝垂珠:「你不要總是輕描淡寫地說粗話。」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和青槐說。

  比如,你何時知曉身體的真實情況,為何一直不告訴阿姐。比如,胎中帶毒是怎麼回事,母親那時候中過毒嗎?再比如,你在桓府過得累不累,要不我們暫且先不查父親的事了,安安生生過日子,珍惜以後的每一天。

  謝垂珠滿腦子思緒尚未理清,青槐率先開口。

  「姐姐,我前幾天做了件壞事,要向你請罪。」

  謝垂珠問:「什麼事?」

  他沉默片刻,突然跪下來,緩緩道:「晉西關失守,桓家兵潰敗,折戟營州。刺史顧陽之求援,本該臨近州郡調兵援助,我卻順著桓烽的意思,慫恿他行使司徒之權,派淮北桓宴前去抵禦西秦韃虜。此去營州路途兇險,沿途城池皆為顧氏把持,他若是去了,怕再難存活。」

  「桓宴乃桓榮之子,屢立功勳,聲譽頗高。若不除之,假以時日他必能統帥榮北軍。桓烽心懷嫉妒,想要借顧氏的手,害死自己的親侄兒。」

  「無論士族如何爭鬥,桓宴帶兵救援營州無錯,抵禦西秦守衛疆土無錯。他和他的五萬烏甲兵,都該是護國的英雄。」

  謝青槐重重磕了三個頭,「我害了五萬多條人命,只為博取桓烽的欣賞和信任。」

  ***

  營州,城外峽谷。

  眉目冷淡的青年揮動長戟,砍掉最後一個敵人的頭顱。

  他的臉上濺滿了血,束在腦後的黑髮也變得黏膩濕重,一綹一綹黏在破碎的戰甲上。夕陽傾頹,金紅的霞光落滿山谷,映照著這仿若閻羅地獄的慘烈景象。

  遍地是屍體,缺腦袋的,剩半邊身子的,丟了胳膊和腿的。西秦人疊著桓家兵,桓家兵抱著西秦人。

  活著的將士相互扶持著,在峽谷間行走。

  這是一場勝仗。

  但委實無法讓人揚眉吐氣。

  桓宴卸掉胳膊上的護甲,用汗濕的袖子擦拭臉龐的血。遠處,有官員成群結隊地踉蹌奔來。為首之人一見桓宴,便痛哭流涕。

  「贏了,贏了啊!」

  他撲通跪下來,掩袖長泣,「我營州得救了!」

  後面的官員就沒這表現了,各自面色難看,彎腰嘔吐起來。大抵都是文人,沒見過這般殺氣深重的場合。

  桓宴擦乾淨臉,徐徐吐了口氣,才有功夫和哭泣的官員說話。

  「顧陽之,顧刺史。」他嗓音乾涸沙啞,顯然疲憊至極,「你半月前緊急求援,那時候晉西關的將士退至營州,苦苦死守。我奉命前來,卻見他們盡數犧牲,你告訴我說,是西秦人來勢洶洶,實在難以抵抗。念在你營州萬般兇險,我也沒來得及祭告戰死的晉西將士。」

  桓宴提起長戟,利刃指向峽谷間破碎的屍骸,「如今我烏甲兵死傷小半,請你們協同我等,收殮屍身,與先前的將士一起埋葬。」

  顧陽之哭得滿臉是淚:「是本官無能,本官無能啊……調動州郡軍隊,與晉西將士在此禦敵,既沒能殺盡韃虜,又沒能保全晉西將士,甚至險些丟了營州……」

  桓宴不耐煩聽這些:「閉嘴。」

  他視線冷冷掃過諸位官員,「我們現在要收殮屍身,各位吐夠了麼?」

  顧陽之和其他官員皆是愣怔茫然。

  「桓小將軍……」有人試探著顫巍巍問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幾個親自動手?」

  不該是找差役和百姓過來收拾戰場嗎?

  這活兒怎麼可能交給官員干啊!

  瞧瞧這滿地的血……還有稀爛的紅白之物……

  半個月前死掉的晉西兵早就爛了,後來派出去抵禦敵人的州郡兵也沒好到哪裡。山谷間瀰漫著臭氣,聞一聞都覺得要昏倒。

  營州官員束手束腳,訥訥不出聲。

  桓宴沉默轉身,大跨步走到最近的屍首面前,彎腰開始收拾。他手底下的將士,也沒有發出任何怨言,只在山谷里翻找同袍的屍身,把丟失的肢體拼湊回來,替慘死的夥伴合上眼睛。

  氣氛沉重而凝滯。

  顧陽之磨了磨牙槽,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他是掐好時間向外界求援的。

  晉西軍潰逃至此,他不開城門,讓這些桓氏的兵硬生生扛了十天。與此同時,他送出急報,向建康和淮北求助。

  等桓氏的兵死絕了,他再派營州兵出戰。這期間當然很辛苦,但做局就要做仔細,必須要有所犧牲,讓人以為營州盡了全力。

  所以,等救援的軍隊到來,就會看到營州即將破城的危險景況。晉西將士全戰死,「能出戰的營州兵」也存活無己。

  誰也怪不了顧陽之。

  誰也不會察覺這場戰事的真相。

  百姓是開不了口的。顧陽之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開口。他揩掉眼角虛假的淚,哀聲道:「桓小將軍,我這就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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