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走套路的女主角
2024-08-31 07:16:38
作者: 噗爪
桓不壽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
他把人放回竹榻,忍不住又多看幾眼。躺在榻上的少年無知無覺,衣襟微微敞開著,露出幾乎無甚凸起的脖頸。
正常男人……應該是有喉結的吧?
桓不壽摸了摸自己的,又看看謝輕舟。
不,這小子年紀還小,而且瘦不拉幾的,顯然長得比別人慢。而且就算是男人,也有喉結不怎麼明顯的……
他努力說服自己,否認先前荒謬的猜測。
謝輕舟是謝家人,而且進國子學出於謝予臻的授意。謝予臻那般正經無趣,會把自家的女眷塞進男人堆里?瘋了麼?
「瘋了瘋了瘋了……」
桓不壽自言自語,也不知是說謝予臻,還是罵自己胡思亂想。
他的目光不自覺往下移,落到謝輕舟胸膛位置。不知是不是平躺的關係,這會兒又看不出什麼奇怪的端倪了,就……非常坦蕩,非常普通。人應該還沒死,胸膛隱約可辨呼吸起伏。
也許先前是自己看錯了?
夜裡燈火昏暗,看錯了也很合理嘛。
或者……掀開衣裳確、確認一下?
桓不壽剛冒出這個念頭,就扇了自己一巴掌。確認個屁啊!這萬一要是個女的,他豈不是搞猥褻輕薄?
他可以揍看不順眼的世家子,欺負軟弱的新學生,背著桓烽罵這個爹是老不死的,但他不能對著一個失了意識的女人亂來啊!這太不是個東西了!
某種意義上,桓家這位少爺非常有當校霸的原則。
他蹲在竹榻前,一邊糾結謝輕舟身上的秘密,一邊猶豫要不要喊郎中來。國子學是有醫官的,除了疑難雜症,大小疾病都能治。謝輕舟現在顯然受了重傷,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醫治,死了怎麼辦?
但如果,謝輕舟是個女的,被醫官堪破偽裝,又該怎麼辦?
這狗日的地方可是國子學,只供男子讀書的國子學。女扮男裝這種事情放在話本子裡是香艷故事,放在現實,那是鐵定的醜聞。事情一旦爆出來,謝輕舟聲譽敗壞,以後怎麼嫁人?
……她應該還想嫁人吧?
桓不壽思維極度混亂。他給榻上的少年搭脈,試探鼻息,一會兒又從藥箱裡翻找補氣養血的東西,往對方嘴裡塞。因為塞藥時手指碰到了謝輕舟冰冰涼涼的嘴唇,他差點兒蹦起來。
「這不是輕薄,這不是輕薄……」
桓不壽捏著手指反覆嘟囔,驀地想起自己這晚上根本沒洗手,登時額角突突直跳,跑下樓洗手又打水,上來用乾淨的帕子給謝輕舟擦嘴。
直擦得謝輕舟兩瓣嘴唇恢復了桃紅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神經病,摔了帕子罵髒話。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為什麼他要攤上謝輕舟這個晦氣玩意兒!操!
罵完還得守著謝輕舟,哪裡也不敢去。
……
謝垂珠做了個極古怪的夢。
說是夢境也不太恰當。她只覺自己重新變成了一團虛無的意念,在空茫茫的世界裡懸浮著,面前是一顆似曾相識的小金珠。
小金珠依舊化身高清4k播放器,為她反覆輪播一幀幀過往的畫面。只不過這次它沒再回放謝垂珠前世的悽慘,畫面里展現出來的,是她重生以後的種種經歷。
及笄之前夜逃離家,路遇馬賊,被桓宴所救。面容淡漠氣質清冷的少年手持長劍,挑開小謝垂珠的衣襟。
咔,畫面被暫停了。
金珠機械呆板的聲音緩緩響起:「開局落魄,宅鬥打臉,悔婚之後就是強娶。這是你重生前傾訴的願望。」
謝垂珠盯著被暫停的尷尬畫面,無力解釋所謂的願望:「所以呢?」
「你重生後的頭一個晚上,離開臨安謝家,放棄了與祖母叔父堂妹等人的爭鬥機會,也無緣再見到悔婚另娶的沈世子。」小金珠停頓幾秒,繼續用毫無起伏的語調陳述道,「宅鬥打臉的可能性被降至百分之三。路遇桓宴英雄救美,他對你求婚,你卻再次拒絕強娶,改換身份來到都城建康。強娶可能性被降至百分之二。」
謝垂珠:「你這個概率是按照什麼測算的?」
金珠不答,暫停畫面重新開始運轉,嘩啦嘩啦,快進到聞溪出場的時間節點。
夜夜笙歌的秦樓楚館外,溫潤俊秀的青年踏花而來。
「根據你的反應,可合理推測,你並不喜好桓宴這類型的男性。而聞溪較為年長,身份尊貴,官位清閒,且不必像桓宴在戰場衝殺。如果你選擇他,他定能成為體貼溫柔的好丈夫,用你的話說……迎來一百萬字甜寵劇情?」
它重複了謝垂珠曾經的吐槽,大概是因為不熟悉某些詞彙,聲音更加僵硬呆滯。
「可你多次迴避聞溪,且沒有赴約前往太酩湖,錯過了與他加深感情的契機。」
謝垂珠糾正它:「不是錯過,是扼殺。」
她可不想和聞溪發展點兒什麼。想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個人太會算計,捉摸不透。
播放的畫面加速又暫停,變成了謝垂珠和謝予臻在馬車內交談的場景。當時,她小心試探,各種演戲,給聞溪潑了髒水,且向謝予臻求得進國子學的機會。
金珠:「謝予臻位高權重,家族底蘊深厚,前途不可限量。論為人,他比聞溪更清正,論長相,也毫不遜色。」
謝垂珠:「……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不要,謝謝。」
「你本可以聽他的建議,去謝家家學。此後常常相處,打動他堅如磐石的心,讓他為倫理綱常而掙扎痛苦,最後皆大歡喜佳偶終成。」
「……」謝垂珠有點想笑,「你這段台詞是從哪本書里借的?」
小金珠沉默很久,又開始播放畫面,這次放出了謝青槐。
不同於先前輪播的場景,這段影像謝垂珠從未見過。畫面中的謝青槐穿著濃黑的衣衫,執傘走過重重園門,抵達某處陌生院落。有位蒼髮長者面含微笑,親自出來迎接,扶住謝青槐的手臂。
許先生,桓烽等你許久。
長者如此說著,將謝青槐帶進屋內。吱呀一聲,屋門閉合,謝垂珠再看不見任何。
「桓烽?」謝垂珠喃喃,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姓桓,桓……不就是當朝司徒大人嗎?桓不壽的親爹!
「阿槐已經見到桓烽了?」謝垂珠按捺了下心情,儘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他拜入桓烽門下,做了幕僚?」
小金珠沒回答這個問題。
它只說:「謝青槐與你多年相依為命,感情甚篤,雖然體質虛弱,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謝垂珠大驚:「他是我親弟弟!」
小金珠:「他可以不是你弟。」
謝垂珠:「我沒這種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