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桓宴哥哥

2024-08-31 07:13:25 作者: 噗爪

  他向來不喜這些感性又脆弱的文人,哪怕面前這倆只是半大孩子,心裡也覺著煩。想到這倆姓謝,是最愛吟山賦水詩情畫意的謝家人,就更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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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桓宴勉強開口:「先跟上罷。」

  謝垂珠立即破涕為笑:「多謝桓宴哥哥!」

  一聲「桓宴哥哥」,叫得少年渾身起雞皮疙瘩。他不由往後退了退,面上維持著冷淡的神情,揮揮手道:「騰一匹馬出來,讓他們乘坐。」

  可是謝垂珠並不上馬,繼續演起了哀戚的姿態,訴說自己最親近的家僕曝屍荒野,需要收殮。

  桓宴忍了又忍,繃直的薄唇幾乎要冒髒字,最終還是放謝垂珠去斂屍。

  灰頭土臉的謝垂珠道謝轉身,沒忘記保持所謂世家的風度。

  而桓宴望著她沾滿血和泥的瘦小背影,驀地發問。

  「你叫什麼名字?」

  謝垂珠扭頭。昏暗的火光映照著她髒兮兮的臉龐,清秀五官模糊不清,唯獨一雙眸子黑亮又清澈,泛著星星點點的光。

  「輕舟,謝輕舟。」她報上假名,「伐彼蠻虜,輕舟竟川。」

  伐彼蠻虜,輕舟竟川。

  寥寥幾個字,陰錯陽差切中了桓宴的喜好。

  他本就是要去淮北,協同父親討伐外族的。

  因這句詩,他記住了謝輕舟這個名字;也因這句詩,沒有刻意為難落魄的謝家姐弟。年少輕狂總是有些恣意而為,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當初所見的謝垂珠,一言一行皆是演戲。

  連那念誦的詩句,也是投他所好。

  他被,徹徹底底的算計了。

  ***

  謝垂珠在屍體堆里找到了死狀悽慘的阿萱。她把人抬到僻靜處,與青槐在樹下挖了土坑,將其埋葬。

  桓宴所率領的軍兵並未過來幫忙。大抵是因為家僕身份低微,而桓家與謝氏不過是塑料情誼,沒必要幫到這一步。

  謝垂珠葬好阿萱,直直跪著磕了三個頭。青槐懨懨的,也跟著磕頭祭拜。

  隨後,他們回到隊伍間,艱難地爬上高頭大馬。謝垂珠摟著青槐,一手緊緊扶住馬鞍,一手攥著韁繩,儘量不讓自己露怯。

  正兒八經的謝氏子弟,都是會騎術的。

  謝垂珠只在前前世有騎馬經驗。確切點兒說,是去草原旅遊時花錢騎馬,牧人在前面牽。

  因此她真的很緊張。

  好在夜裡行路,誰也不關心她的姿勢熟不熟練,就算鬧出洋相,也只暗暗諷笑這對兄弟的文弱罷了。

  天亮時,隊伍出了山林,行進在平曠郊野。距離下一座城還有三百餘里路程,桓宴下令就地紮營休整。

  謝垂珠也終於有了吃飯和更衣的機會。

  她借用軍帳,和青槐抓緊時間換了套看起來最貴的衣裳。兩人依舊都是男性打扮,青槐陰柔,垂珠清秀,因為年紀小,倒也辨不出異樣。

  謝垂珠用絹帕蘸水,擦淨兩人臉頰和身上的血垢,順便清理傷口。青槐以往沒和她這麼親近過,垂著腦袋任由施為,白玉般的耳垂紅彤彤的,像是滲了血。

  謝垂珠倒不覺得彆扭,畢竟她殼子裡裝了個成年靈魂,看待謝青槐就是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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