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很會演戲

2024-08-31 07:13:22 作者: 噗爪

  緊接著,利箭撕裂空氣,射中了那駿馬的前腿。

  謝垂珠來不及驚懼,咬牙拽著青槐往山坡上跑,邊跑邊喊桓宴的名字,高聲自報家門。

  少年沉默俯視著他們,一手握著弓身,覆著薄繭的指腹搭在箭羽上。

  「怎麼回事?」

  旁邊的副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嘖了一聲。「是馬賊刀口下留了命的小孩兒啊,桓校尉要管麼?說好咱們只是路過,順手剿幾個山匪馬賊,去淮北的路上也能清淨些。可沒說還得救助行人啊,否則這一路救得過來麼?」

  桓宴微微蹙起眉頭,漆黑如墨的眼眸映著謝垂珠狼狽的身影。

  「說是謝予臻的兄弟。」他開口,聲音也是冷冷的,像春日三月冰雪消融的溪水,「我桓氏與陽郡謝氏多有往來,若他們真是謝予臻的親眷,怎能棄之不顧,過後受人貶損攻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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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聊間,謝垂珠已經呼哧帶喘爬了上來。她望著面前持弓執銳的騎兵隊,脖頸後面蹭蹭起了一層白毛汗。

  真正在戰場上拼殺飲血的軍兵,和燒殺搶掠的匪徒是不一樣的。他們只需站在那裡,就擁有極其迫人的氣勢,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即便這只是一支百餘人的急行軍。

  謝垂珠前世常居內宅,但也聽過許多朝堂爭鬥的傳聞,以及成晉邊界無歇止的戰事。

  天家無能,朝政被門閥士族把控。這些個權勢深重的家族裡,桓氏尚武,顧氏重政,謝氏與聞氏看似淡泊名利,實則不可小覷。

  而眼下這時候,幾個家族都還維持著表面的塑料情誼。年紀相仿的世家兒郎們,見面也親親熱熱稱兄道弟。

  於是謝垂珠冒用了陽郡謝氏的身份,謊稱自己是尚書令謝予臻的弟弟。

  實際上,她和謝予臻的關係,八竿子都打不著。

  臨安謝氏和陽郡謝氏,也只有「謝」字相同而已。

  但是謝垂珠表現得一點都不慌。

  她強令自己仰頭,與馬背上的少年對視,語氣露出些許欣喜與委屈:「桓公子,你應當識得我罷?我兄長年前宴請賓客,以詩會友,我當時也在席上。你定然見到我了,對麼?」

  桓宴俯視著土狗樣的謝垂珠,冷淡的墨眸划過一絲茫然。

  好像是有個宴會來著,可是他最厭煩這等酸唧唧的文雅事,過去應了個卯,然後就溜了。

  謝垂珠張口就來:「予安兄長與我是叔表親,兩家關係甚好。今年開春,我與胞弟去臨安遊玩,近日歸返建康,不料路遇馬賊,多虧了桓公子……以及各位將士出手相助,這才保下性命。」

  她適時摟住懵逼的青槐,掉了兩滴眼淚。

  演戲雖然艱難,但是想起慘死的阿萱,謝垂珠的情緒便上頭了。

  「桓公子可否攜我兄弟二人一程?家僕都被馬賊殺害,車輛損壞難行,我們實在沒辦法繼續行路。」見桓宴沉默不語,她的語調更加懇切,「我知諸位定有軍令在身,無需刻意照拂,只需將我二人帶到平安地界,我自可聯絡族人。」

  其實這番話是有漏洞的。如果桓宴願意多問幾句,搜查現場,再分辨謝家姐弟的裝束打扮,或許就能窺破謝垂珠的謊言。

  可是謝垂珠表現得太自然了。

  不僅自然,而且感情充沛。她抱著青槐低聲哽咽,悲嘆臨安附近竟如此混亂,「兄弟倆」是多麼不幸。沒一會兒,哭得桓宴腦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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