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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兵油子

2024-08-31 04:56:23 作者: 玄暉

  張唯英次日醒來,除了頭暈,沒感到任何異樣。起床洗漱,該吃吃該喝喝。

  還是宮人告訴她,昨夜董徹來過。

  張唯英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難以置信:「陛下來過?何時?他不是忙著處理政務嗎?」

  宮女掩嘴嬌笑:「是有些晚了,大抵是子時,娘娘那時喝酒有些迷糊了罷」

  張唯英「哦」了一聲,目光閃爍,再看那滿桌菜餚卻也沒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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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午膳,宮女抱著她昨夜喝剩的酒,怯生生問她,該怎麼好好放置?是放在地窖里,還是堆上冰塊。

  「嗯?」張唯英疑惑看她。

  宮女好心提醒,昨夜張唯英刻意叮囑宮人,要把酒好好保存,留她下次喝。

  張唯英:「……」

  酒鬼,咋不喝死你。

  她現在看見酒就心煩,擺擺了手,說:「不必保存。」

  眼見宮女要走,張唯英又道:「也別扔了,留給小廚房做酒糟魚罷。」

  宮女走後,張唯英覺得煩悶,推窗望去,只見自己去年種下,就沒怎麼照料的葡萄苗,竟長勢喜人,巴掌大的嫩葉嫩綠如新翡,陽光絲絲縷縷瀉下,陰影隨日光一同撒下。

  張唯英讓宮人搬個躺椅,躺在葡萄藤下偷涼。

  原本閉目養神的她,忽而睜眼,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回事,昨夜沒清醒著和董徹說幾句話這件事,怎麼就叫她這麼難受呢?

  張唯英扯下一片葉子將臉蓋住,耷拉的嘴角卻怎麼也挑不起來。

  「再也不喝酒了。」張唯英悶悶心道。

  「皇后娘娘可要去給陛下送盅補湯?」晚間,有機靈宮女建議道。

  不得不承認,張唯英心動了一瞬,但只是須臾,想必董徹此時正忙著,自己又怎麼好去打擾他。

  「不了吧,想必陛下正忙著。」張唯英悶聲道。

  可昨夜是七夕,董徹是特意來陪她過七夕的嗎?

  張唯英手拍了拍臉頰,不許自己再想下去。

  越想越懊悔。

  與京中的喜慶氛圍相同,遼東邊關難得吃頓好的。

  眾將士同樂,唐灼刻意選擇七夕那天,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與童清商量過後,還是覺得隱藏童清女子身份。

  對外隱匿童清蹤跡,對上,唐灼向董徹,只說有一小兵名為劉平,作戰勇猛,希望予以嘉獎。

  由於劉平這名字,被綴於受封將領的末尾,董徹再認真,也是一瞥而過。

  於是童清也受封有個個小小官職——小隊長。

  手下管十二個人。

  其實套用假身份也是逼不得已,縱使童清再武功高強,軍隊眾人,對女人還是帶著惡意的審視目光。

  為了依奴兒儘快融入軍隊,最快進行戰鬥,唐灼才出此下策。

  「還有,你這頭金髮太扎眼了,」唐灼思索著,委婉道,「不如全……」

  杜明恰好經過,狀若不經意地瞥了二人一眼,唐灼慢慢閉上嘴。

  「用布包裹起來也行。」唐灼咬牙道。

  依奴兒眼隨著杜明,輕輕點點頭。

  只是依奴兒長得太惹眼,上戰場可以,總不能在軍營里也一直戴著面具。

  唐灼正苦思冥想,終將領紛紛來齊,唐灼不得已去坐鎮主席。

  將領被遼東的風颳著,說話做事也豪爽,挨擠的飯碗酒碗碰得叮噹響,說是犒賞全軍,在苦寒遼東也只是宰了十餘頭豬,勉強讓將士們嘗嘗葷腥。

  依奴兒想著自己易容的膏藥要用完了,看看沒什麼人關注自己,便想著回住處配置一點。

  剛動,就被一個人擋住。

  依奴兒抬頭,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非常有標示性地叫她一下記起來。

  依奴兒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因為這種等級的垃圾,還不值得她為他產生任何情緒。

  「黃牙」明顯是喝醉了,搖搖晃晃要來揩依奴兒的油。

  依奴兒閃身躲過,她看了遠處冷眼旁觀的人們,知道這樣的人在軍隊裡一定不占少數,自己動了他,怕是要豎起更多敵人。

  依奴兒沒法,大聲呵斥他幾句,疾步離開。

  「黃牙」一看起了興致,解了褲腰帶,興沖衝要跟上去。

  沒走幾步,肩膀被人按住,那在軍隊裡摸爬滾打許久著仍舊修長白皙的手,叫黃牙不做他想。

  杜明,是那個杜瘋子。

  黃牙酒醒了大半,冷汗直冒。

  他哆哆嗦嗦轉頭,只見杜明微笑著看他。

  「杜杜杜參將。」

  杜明笑得自然:「吃飯去啊,菜好了。」

  「誒!我去。」黃牙夾著尾巴逃走,吃飯時,還不時用餘光瞥著杜明,儘管杜明神色一直如常,也沒有分半個異樣的眼神給他,但黃牙這頓飯還是吃得如鯁在喉。

  看著身邊兄弟埋頭苦吃,「黃牙」嘟囔幾句,想他杜明也沒有理由處置自己,破罐子破摔,將碗端到嘴邊,大口吃起來。

  一月後,被吊起來暴曬的黃牙,從最開始的叫罵、掙扎,到惶恐不安,明晃毒辣的日頭像匕首,刀刀割著他裸露的肌膚,他聞到自己身上傳來一股股鹽漬過的難聞氣味。

  到最後,黃牙只剩哼哼的份,滿心滿眼只有後悔——不該去招惹那個女人的,那杜明就是個瘋子。

  原來,前些日子有消息說造反軍隊派出小股勢力,在來安一帶活動,做燒殺搶掠的老本行。

  唐灼派了七八百人,要去平亂。

  多麼稀疏平常的事,甚至根本沒人把他當事。

  當黃牙還在扯著牙縫裡的韭菜葉,和兄弟躲陰涼下侃大山時,突然被通知一起去平叛。

  這事落在自己身上,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黃牙連忙把傳話兄弟來進來,好一頓套近乎,滿嘴只有一句話:之前這活都是誰誰去做,這會怎麼就讓自己去呢。

  傳話士兵看黃牙好像牙疼的樣子,冷聲道:「可不就是輪著來嗎,看你嚇得那樣。」

  黃牙揣著顆惴惴的心,說來奇怪,之前當流民時,時常覺得自己賤命一條,死了算了,所以才來到這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活的軍營。

  可笑的是,來到軍營,自己之前的種種雄心壯志全都煙消雲散,滿心只想混個半飽活著。

  手忙腳亂來到隊伍中,黃牙看著隊伍,心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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