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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死局

2024-08-31 04:55:14 作者: 玄暉

  杜明垂下手,猶豫著又舉起,放到嘴邊,卻沒有吹響。

  「走罷。」杜明收回眼。

  待童清失魂落魄回到觀星樓,意外發現杜明早就回去了。

  二人對視,還沒待童清怎的,杜明先移開了眼,神色冷漠似新雪。

  從那時起,杜明對童清的態度就變了。

  變得禮貌又客套。

  好像冬天的糖葫蘆,外面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殼,望著似沒變,一觸卻是冷冰冰的。

  杜明開始頻繁和姚莊出門,也不再告知她。

  久而久之,竟是一連幾天見不到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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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聽樓里的人說,杜明做事愈加陰鬱古怪了。

  他開始頻繁接任務,在一個月內成為觀星樓收入排行前幾的殺手。

  人們都說他要錢不要命,以後要遭報應的。

  童清聽不得這樣的話,她鼓起勇氣攔住了將要出門的杜明。

  杜明神色尋常。

  「做什麼?」

  童清:「你去哪?」

  「做任務,來不及了,回見。」

  杜明撥開她的手,甚至對她笑笑。

  可童清分明感受到他話里隱藏的不耐煩。

  「等等!」童清追上他,「我同你一起。」

  杜明靜靜看了她須臾,笑了:「不必。」

  「這次的任務很危險,待以後有輕鬆的,我們再一起去。」

  他在怪自己,童清無比清楚地意識到。

  她試圖解釋:「我那次不是……」

  卻見杜明眼一下盯住自己,臉上漫不經心神色褪去了些。

  「不是什麼?」

  「杜明!」是姚莊來喊他。

  「走不走了!」

  「我去了江心島找你,我以為你會在那裡!」眼見杜明又要被姚莊拽走,童清急急道。

  杜明腳步一下站住了。

  童清一鼓作氣道。

  「你以為我拋下你跑了,是嗎」

  「杜明,我們是搭檔,自然是同生共死,我說不會拋下你,就是不會。」

  童清不曉得怎麼辯解,若是旁人誤會了她,她大可以一笑而過。

  旁人的看法,於她如浮雲。

  可在杜明這,她只能笨拙地,為自己辯解。

  「你也可以不做我的搭檔。」杜明神色依舊是淡淡的,話里卻藏著鋒利。

  他睨著童清:「說真的,你當初就不應該選我,我一個人慣了,多一個人。」

  杜明笑笑:「有時候還挺煩的。」

  「哎,你就應該那麼說嗎,你看她頓時就演不下去了。」

  把童清甩在身後,姚莊興沖沖問杜明道。

  杜明豎耳聽著那獨屬女子的輕柔腳步聲漸行漸遠,他嘆口氣,把心中翻滾的失落壓深一點。

  「這次任務本就危險異常,所以才不叫她跟著的。」

  「不是為了別的什麼。」杜明道。

  姚莊嘿嘿一笑,選擇不戳破他的口是心非:「就是,誰能有我們兩個默契。」

  兩人此次是要去錦衣衛詔獄救人。

  姚莊之前聽到這任務興奮地直叫,迭聲喊著要去會會那錦衣衛,看看他是不是如百姓口中說的青面獠牙。

  那任務風險大,又不討好,本應沉到任務欄底的任務,卻被姚莊一眼看中選走,此後半年樓里的人看見姚莊都是繞著走。

  待姚莊絮絮叨叨說完,杜明點頭:「哦,這麼簡單,就是我們要去詔獄最深處,救出因治死了剛出生的皇子而今晚就要被執行死刑的太醫蔣望雪,確定嗎姚莊,太陽還沒落山呢,你就要洗洗睡了?」

  杜明不淡定地皺著眉,覺得自己腦門上就頂著三字——大冤種。

  當他試圖用譴責的目光激起姚莊僅剩的良心時。

  姚莊攬住他肩頭:「兄弟怎麼會害你呢,兄弟有門路,保你輕輕鬆鬆完成任務!」

  杜明:「真的……」

  當兩人換上那髒得不能再髒的布衣,鼻孔里各塞了紙團,挑起糞桶時,顫顫悠悠往外走時。

  姚莊還在興奮扭頭叫道:「怎麼樣,沒騙你吧,這負責詔獄恭桶處理的頭頭可是我兄弟,有了這身,我們保准能混進詔獄裡。」

  杜明被這濃鬱氣味熏得差點窒息:「還是得是你。」

  姚莊哈哈大笑。

  「仔細面具。」杜明提醒道。

  姚莊:「沒事,掉不了,我說這李三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就是賣得太貴,一張要三兩銀子,就是真臉皮他也不……」

  二人一路閒聊,清晨,來到詔獄門口,力士們手在鼻子下扇著,像看老鼠一般叫他們進去了。

  杜明心頭一喜,別說,姚莊這招髒是髒了點,架不住好用啊。。

  詔獄裡常年積著血垢,就是夏天,刮的風也透著股陰森勁。

  二人邊收拾恭桶,邊確認眼前各人的特徵。

  蔣望雪,年三十一,面白無須,常年做御醫,手定然是保養良好。

  挨個牢房找到蔣望雪,足足花了一個時辰,二人心力交瘁地對視一眼。

  姚莊直起腰來看了看四周,恰好獄卒們都吃飯去了。

  詔獄裡空得很,他沖杜明點點頭。

  杜明單膝跪在地上,對驚恐不定看著自己的蔣望雪道:

  「聽好,你夫人拜託我們來救……」

  身後卻傳來姚莊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杜明背脊猛地一僵,只聽身後腳步聲緩緩而近。

  「你們是誰?」成年男子嗓音自頭頂砸下,帶著股子陰狠勁。

  「小人,小銀是來收拾恭桶滴,參見大人!大人你萬福金安!」

  在姚莊還沒反應過來時,杜明已是滿臉堆笑,衝著那人的鞋尖邊跪拜著邊靠近。

  何宴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欲要抬腳提,卻連碰都不想碰臭氣熏天的杜明。

  只好往旁邊閃去。

  「收拾完了就滾,當這是什麼地方!」

  何宴厭惡道。

  杜明知道是自己的口音騙過了何宴。

  他偷著睨了眼前男子一眼,是俊朗的,肩寬腰窄,氣質沉穩,聽旁人叫他,方知道此人是錦衣衛千戶,名為何宴。

  杜明忽而瞥見他身後的寒芒,心底一沉,只怕他此番是要來上刑的。

  那蔣望雪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不能再挨打了。

  姚莊顯然也看見了何宴手裡的刑具,三人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杜明嘴上說著立馬就走,佝僂著腰背起身,卻刻意裝作絆了腳,恭桶里那臭氣熏天的內容物盡數傾泄而出。

  縱使何宴連連後退,衣角上還是堪堪粘上幾點。

  杜明連忙雙手把住恭桶,剛剛扶穩,便被何宴當腳踹在胸口,杜明整個人滾著撞到對面牆壁上。

  落地的瞬間,杜明聽到肋骨的脆響,他在心底嘆了口氣,真狠啊,不愧是何宴。

  「大人,大人饒命!」姚莊在一旁不住磕頭。

  何宴盯著杜明的眼神好像要殺人,卻終是忍不了自己一身味,轉身出門。

  「阿宴,你這是怎麼了?」一青年男子邁步進來,瞥見何宴臉色鐵青,奇道。

  「噁心死了。」何宴低聲咬牙切齒道。

  「讓他們滾,阿風。」

  待韓風來扯杜明衣領時,蜷縮在地上的杜明露出藏在他指縫裡的刀刃。

  他本想換一個平和點的方式解決問題,但現在看來,是非動手不可了。

  只要一刻,自己能堅持一刻,叫姚莊把蔣望雪背出去。

  這回可是叫姚莊給坑慘了!杜明悔不當初。

  韓風的手慢慢靠近,在杜明暴起的前一秒。

  詔獄盡頭呼忽而響起聲聲催命般的鑼鳴!

  「有人劫獄!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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