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往事（四）

  她想去觀戰，只是男女十三殺選拔在同一天，她遺憾去不成，反而專心備戰。

  因為若是拔得頭籌，便可第一個選擇搭檔。

  角逐第一名那天，圍站的可謂人山人海，依奴兒去晚了，看見台上的對手正不耐煩地四處張望，那雙美眸倒顯得有幾分刻薄。

  是楚瀟啊，記憶重合，楚瀟好像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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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瀟生性愛美，縱使是比武，耳邊也垂著小小的翡翠耳環，略施粉黛，已是驚艷四座，楚瀟這兩年已成為觀星樓的風雲人物，是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情人。

  去年，她就已挺近十三殺，今年，想必對晉級天殺，志在必得。

  楚瀟偶然瞥見台下的依奴兒，冷冷道：「為何不上來，難道要我求你嗎？」

  許多男子帶著憤恨眼神亦看向依奴兒，他們一顆心都被楚瀟整的七葷八素的。

  「上來啊，等什麼呢，反正都是要敗的。」

  「是啊，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依奴兒聽了，只覺得好笑。

  她足尖輕點，施施然站定，金髮束起，臉頰消瘦，唇邊堪堪掛著點唇脂，卻美得如同盛開的牡丹。

  若說楚瀟的美帶著刻意，多少有幾分小家子氣，那依奴兒的美，就是渾然天成，她只需站在哪裡，就令旁人移不開眼。

  台下爆發出低低的驚呼，如同海浪一程接一程。

  依奴兒表面上巋然不動，內心卻有幾分挫敗，果然，自己長得還是不好看，他們在議論自己罷，杜也只會喜歡好看的女子吧……

  楚瀟見男人的目光竟多投在依奴兒身上，氣得牙癢。

  她拿出武器，竟是一把苗刀，長一尺二，向外曲凸。刀背隨刃而曲，兩側有兩條血槽及兩條絞波形花紋，殺人不見血。

  依奴兒拔出碧血劍。

  劍身呈青碧色，以南海玄鐵打制，劍柄盤踞兩條青蛇，劍身修長狹窄。

  楚瀟看見依奴兒的劍，輕蔑得笑了笑。

  接下來的對戰，簡單得令人不想多說，依奴兒對楚瀟是絕對勝利。

  台下觀眾只見依奴兒看著瘦弱，此次出手極重，刀劍相撞，苗刀發出難忍的悲鳴。

  只二十招，楚瀟就漸漸喪失主動權，只剩急急招架的份，因為依奴兒身姿輕盈如飛燕，出劍速度快到只剩殘影。

  一聲驚呼，苗刀竟被挑飛出去，楚瀟急忙起身去夠半空中的刀，卻被察覺到的依奴兒飛起，一腳踹在她臉上，生生把楚瀟踢得翻了個個。

  楚瀟不堪其辱，順勢後空翻，堪堪單腿跪地落地，正欲起身，抬頭，碧血劍的劍鋒離她額頭不過一寸，而自己的苗刀，被人抓在手中。

  依奴兒靜靜看著她。

  紅唇輕啟：「你輸了。」

  「輸了？這就輸了？」

  台下鴉雀無聲，眾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我沒有。」楚瀟喃喃道。

  她起身要往劍上撞，依奴兒那時心緒純良，只以為她要尋死，連忙收劍往後退。

  楚瀟卻趁機手中亮出指虎，起身當著依奴兒喉嚨划去，在比試中，趁機傷人性命已是觀星樓流傳已久的風俗。

  台下觀眾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依奴兒察覺到後，竟沒有選擇躲避，她瞬間擒住楚瀟胳膊，用力往下一按，清脆的骨裂聲叫在場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依奴兒不顧楚瀟的慘叫，手環住楚瀟後脖頸，用力將她摔倒在地。

  這一下力道極大，楚瀟再沒能爬起來，而是仰臥著，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依奴兒靜靜看著，將苗刀當著楚瀟的臉扔下，沉重的苗刀與楚瀟面頰相接，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聲。

  「下作。」依奴兒蹲下，在楚瀟耳邊輕聲道。

  她起身隨意攏了攏秀髮，掃了眼台下眾人，那天，身著月牙色素服的依奴兒，沒出手之前，卻如同純白月季，清雅不可一世。

  出手之後，整個人氣質大變，卻如同寒冰，冷得叫人心顫，卻只是加倍了她的美艷。

  美人如畫，據說，很多年後，這一幕還被人津津樂道。

  她瑩白手中的碧血劍還在微微顫抖，似是在為主人低聲歡呼。

  全場寂靜如墳場，直到一男子笑著拍手鼓掌，身邊人方如夢初醒，場下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

  依奴兒凝眸往那男子看，只見他笑著回望自己。

  「不認識。」依奴兒漠然收回目光。

  依奴兒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到些許不真實，自己真的拔得頭籌，成為觀星樓比武大會第一名。

  她心底後知後覺高興起來，向場下掃視一周，卻沒見到自己相見的的人，她些許沮喪，卻鼓勵自己，一定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那男子見她不理自己，反而愈發興致勃勃打聽左右。

  「她叫什麼，童清，我知道了。」

  選擇搭檔是男女十三殺各自配對，這也是觀星樓年年熱度很高的一項活動，總有些愛恨糾葛發生，搞不好，還要衍生出幾場比試來。

  依奴兒那天早早就去了，看著屬於男子天殺第一位的位子，竟被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坐下，還離自己這麼近，依奴兒心頭火起。

  罷了，待杜明來，他自會說的，依奴兒閉眼不去看他。

  誰知那男子一個勁往自己這邊湊：「幸會，鄙人名為欒薄。」

  依奴兒：「……童清。」

  對這麼不識時務之人，依奴兒真的是滿腔煩厭，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男子一笑：「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真的很漂亮。」

  這話倒是叫依奴兒一愣，隨口道：「沒有。」

  男子低低笑了，直白道：「那很榮幸做第一人，鄙人為男子天殺第一名，很期待能和你成為搭檔。」

  依奴兒根本沒在意上半句，瞬時直起身子，望著欒薄：「你是第一？」

  「沒錯。」

  「不可能。」依奴兒下意識反駁。

  欒薄揚起眉毛。詫異瞧著她。

  「為何我就不能是第一呢？」

  「因為……」

  依奴兒正要說出杜明的名字，卻見一高瘦人影從門口晃進來，只一眼，依奴兒的心狂跳起來，是杜明！

  他身姿消瘦，穿著平時的藏青色勁裝，沒有如同她預想般來到欒薄身邊，而是坐在了男子十三殺的最後一個位置，身旁人顯然見怪不怪，俯身找他閒聊，杜明半張臉都隱沒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欒薄顯然是注意到依奴兒的異樣，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去，語調還算溫和，只是話實在難聽。

  「你說杜明，他以前好像是挺厲害的，但這兩年，不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