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我愛你
2024-08-31 04:52:48
作者: 玄暉
看來只能杜明去做了。
鶯哥兒想好了,萬事俱備,只等何宴來找自己。
可從下午等到夜深人靜,何宴都還是不知所蹤後,她實在扛不住,想要先眯一會,下意識地她拍了拍枕頭,目光落到空蕩蕩的床里卻登時清醒。
何宴為人挑剔矯情,睡得枕頭高度特定,不能太高更不能太低,嫁過來後,鶯哥兒每次入睡前都要用手拍一拍枕頭,看看高度是否合適。
現在她訕訕蜷縮回手,想著以後要改掉這個壞習慣,以後也不會再有何宴了。
不敢睡得太實,連續幾次驚醒後,她接連打了幾個哈切,沒有再睡。
聽杜明說的三天為限,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他今夜定會來找自己。
窗響了,卻是一身黑色勁裝的杜明從窗口跳進來,輕盈如一張紙,落地的瞬間,貓著的腰挺直,登時如同修長青竹,鶯哥兒屬實佩服信王,錦衣衛指揮使何宴的府邸,三步一明哨,五步一暗哨,杜明卻次次出入如無人之境。像杜明這般人才,信王都能收入麾下任他驅使,這皇位他不坐誰坐,簡直是非他莫屬啊。
杜明歪頭看她。
鶯哥兒無奈看回去,正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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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忽然立起手指放在嘴唇中間,示意她噤聲。
鶯哥兒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道淡淡人影印在窗紙上,鶯哥兒吹熄蠟燭,待到好一會兒,窗外響起輕輕腳步聲。
鶯哥兒長舒一口氣,剛要開口,卻被杜明捂住嘴巴,她下意識要掙,只見杜明努頭往外看,那人又回來走了一圈,隨後再慢悠悠離開,腳步拖沓得很有特點,是早些年和人打架鬥毆而瘸了一條腿的廚子牛二,因為長相醜陋,一直沒有娶妻,因此看府中女孩兒,全都一視同仁的色眯眯,想著他半夜來自己房前……
鶯哥兒想著,被噁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心底里是有悲涼底色,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
好像眼前是即將暗淡的路,她偏要趁著光亮多走幾步。
待確定牛二走後,她取來準備好的證據交給杜明,低聲細細交代一番,杜明隨意翻看幾張,瞳孔不斷放大,再看她眼神就不一樣了,好像在驚奇又像再後怕。
「這些雖說有問題,但……」杜明咂咂嘴,低聲問道,「還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鶯哥兒喉頭髮干:「你可知道,吳蘇?」
因遼遠之戰,同唐灼並肩作戰,英勇無雙的,戰後連生兩品,現任遼遠總兵的悍將吳蘇,他又什麼問題,杜明以不解的目光望著她。
鶯哥兒胸口像壓著巨石,她知道,一旦自己說出去,再就沒有回頭路。
「你去查一查,何宴的書房暗格,在左邊柜子第三排第二格,使勁按下去,他們的關係,不簡單。」鶯哥兒眼似黑曜石,沒有一絲光亮。
杜明仿佛被巨大驚喜砸中,意味深長點點頭。
鶯哥兒眼中酸澀,但她最終沒有流淚。
何宴方姍姍來遲。
鶯哥兒竟有些感動,她覺得何宴的確對她是情深義重的,竟然選擇在仕途和自己之間猶豫這麼久,實屬不易。
門開,何宴身著深藍色衣袍,衣擺處紋白鶴圖案,手裡拿著個深色木匣子,不大,鶯哥兒納悶他這套衣服眼熟得很,原來是三年前,在江西客棧他穿過類似的。
他幾乎沒怎麼變啊,鶯哥兒細端詳著迎面走近的何宴,感慨道。
這兩年的虛與委蛇,很多時候,鶯哥兒看著他,眼裡心裡卻沒他,現在鶯哥兒只是呆呆望著他,像是要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印在腦海里。
遇見他時,他方二十四,現在他奔三,依舊肩寬腰窄,面容俊逸,只是他臉色陰鷙,像是要吃人,他生氣起來確是駭人,他好像有很多面,自己好像記不清,卻又全部知曉。
「夫君。」鶯哥兒不知道誰又惹到他,想著是尹賢芳又派人來罵他,惹得他不快,心頭暗喜,想著自己就算走,也得把何宴心裡的反叛之火勾起來,不然不是白走。
據她對何宴的了解,何宴喜歡乖順懂事的,尤其討厭女人又哭又鬧,雖然自己之前得寵的時候,也沒少假哭,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嗎,現在何宴看自己怕是像看個天大的麻煩,自己怎麼能那麼不懂事呢?
於是她乖乖喊了聲夫君,站起來,雙手疊交在小腹,恭謹道:「夫君你來了,我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早就能走。」
她手指向牆角,為了彰顯自己的懂事,再何宴開口前,搶著道:「妾身知道夫君定是遇到難處。」
「妾能跟你一場,也是不枉此生,你來看,我只帶走三套珠釵、一萬兩德發錢鋪的銀票,那些地契店契我都沒拿,以後可以留著……」
鶯哥兒越說越心顫,因為何宴只定定瞅著她,眼中意味不明。
何宴:「……留著?全部拿走吧。」
鶯哥兒心尖一抖,心道:做什麼啊死鬼,嫌我拿得多就直說。
悲憤之下,她決定退讓:「那好,這兩年你對我也很好,首飾我也不要了。」
鶯哥兒心痛,但還是堅強地決定照著劇本走。
「此後一別兩寬,歲歲年年,只望夫君平安喜樂,仕途高升,令覓佳人,子孫,滿堂。」
「閉嘴!」何宴捏著盒子的手,青筋暴露。
鶯哥兒抬眼,發現何宴的臉色直接從陰雨升級為暴雪。
她沮喪又憋悶,她微微嘆了口氣,為什麼越退讓他越是得寸進尺呢?
「你是不是,要我給他道歉?」鶯哥兒問。
「可以,我可以隨你去給九千歲大人致歉。」
雖然她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是破罐子破摔,只想儘快達到脫身的目的,體面什麼的也顧不上了。
何宴望著她,仍舊不說話。
鶯哥兒心頭燥郁壓不住,莫名一陣頭暈,她強撐著看他,幾乎咄咄逼人:「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呢?做什麼你才會開心?」
「我要你陪著我。」何宴盯著她,嗓音有些啞。
鶯哥兒愣住,她下意識反問:「什麼?」
「我說,鶯哥兒,我要你陪著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何宴胸膛上下起伏,他背過身去,鶯哥兒欲要扳過他,卻被他攬進懷中,她直覺他哭了,掙扎著要抬起頭來,卻被他一把按回去。
「別看我。」何宴語氣兇狠,卻只帶著鼻音。
「我……」鶯哥兒錯愕,天啊,何宴是被鬼上身了嗎?
何宴:「你就靜靜聽我說,我怕你看我,我……」
「我本想……就此放你離開,但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我一想到,你會離開,會嫁給別人,此生,都與我再無交集,我真的怕我會殺了他。」
何宴尾音帶著肅寒的殺意,這才是何宴啊,鶯哥兒方覺些許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