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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爭吵

2024-08-31 04:51:51 作者: 玄暉

  老大夫大為震驚:「治療癲病的穴位極難掌握,縱使我行了一輩子醫,也未曾敢在病人正發病時施以針灸。」

  劉子庸撓撓頭:「也沒什麼,找准大穴、再定小的穴位就行。」

  「這方子也是你開的?」老大夫捏著紙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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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他們當場就買藥來煎,我是看著他喝下才走的。」

  「哎呀!你可犯了個大糊塗!」老大夫懊悔道。

  「怎麼了?」鶯哥兒問道。

  「您看,他開的蛇含三顆、紫菀半夏各二兩,以泥砂鍋小伙煎服,本是主寒熱驚癲病得,但癲病講最重要的是清火祛痰,他開的另一服藥,里有荊芥、紫蘇都是辛溫之物,這吃下去,反而會加重癲病!」

  劉子庸:「小公子年小體弱,若不下猛藥,待風寒濕氣侵入肺腑,那恐怕性命就難保了。」

  老大夫:「那也太過冒險!你應該……」

  劉子庸只是一味搖頭:「非也非也。」

  但也沒有過多辯解,而是往裡間走。

  鶯哥兒跟上去,叫住他。

  劉子庸歪頭看她:「我這裡面的原理說了你也聽不懂,反正他這命,只有我能給保住。」

  「我相信你,我要拜你為師!」鶯哥兒道。

  劉子庸:「哦?」

  鶯哥兒挽了挽秀髮,坐得端莊:「我現在年級大了些,或許學東西會有些費力,可我會盡力的。」

  「不要,我不收徒弟,我自己還是個半瓶水呢。」劉子庸想都沒想拒絕。

  「當我師父月俸……。」鶯哥兒道。

  「不是錢的問題。」一反常態,劉子庸擺擺手,「我才不收勞什子徒弟,麻煩得很。」

  「你找他教你。」劉子庸看向外堂的老大夫道,「他雖古板了些,但是有點真本事在身上的,我的路子太偏,不適合初學者,跟著他學,對你更有好處。」

  「成。」鶯哥兒愣了愣,點頭道。

  於是趁著杜明上次險些被發現,他行動總算收斂些的空閒,鶯哥兒常到醫館去,如今的慈安堂已經今非昔比,每日特意來找劉子庸看病的人能從門口排到街尾。

  劉子庸看著年輕,吊兒郎當地往凳子上一坐,觀象、把脈、常常一語中的,說得病人連連點頭,原先質疑盡數轉變為五體投地的佩服。

  看完病自要買藥,老大夫站在櫃檯里稱重打包藥材,藥童負責端茶送水。

  鶯哥兒戴上斗笠面紗,在一旁打下手,因此識得許多藥材,老大夫無事會和她講些藥材屬性、用途,她都用心記下。

  望著人頭濟濟,飄著藥材特有的清苦味道,人們接過牛皮紙藥包的一瞬眼中迸發的神彩。

  「這才是我想做的事。」鶯哥兒心底暗暗道。

  她開始有些煩厭回何府,她本是孤魂,卻被囚在深宅,只能將身心寄予一人。

  何況府中現在三個女人,都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拆分入腹才好。

  林姨娘日日早出晚歸,卻讓何宴不滿意了,晚膳時,鶯哥兒和他聊的也大多都是醫館的事。

  何宴看著她,只能用神采飛揚來形容她興奮的神色,成婚兩年,她一直小意溫柔,謙和克制,卻從未有過如此生動的表情,原來她在自己身邊竟從未真正開心過嗎?

  心頭越想越堵,何宴放下筷子,涼涼道:「你以後少去醫館。」

  「為何?」鶯哥兒不解問道。

  何宴立刻道:「你是我何宴的人,日日往外跑,拋頭露面,成什麼樣子。」

  鶯哥兒:「可是夫君,我將自己裹得可嚴實啦,只留一雙眼睛,絕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不行。」許是在錦衣衛待久,何宴說話不自覺帶著專斷。

  「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

  心中的喜悅立馬淡去,鶯哥兒看他的眼,滿是冷漠生疏。

  她立馬想到:原是有了新人,想來對我也不甚耐煩了吧,果然,我還是擋了他享齊人之福的路……

  「我怎麼回事,我在想些什麼?」鶯哥兒忽而清明,心驚道。

  瞬間她臉色煞白,愧疚厭棄一齊湧上心頭,自己為何會對他還抱有希望,自己是忘了恩公怎麼死的嗎?

  何宴見她面色有異,懊悔自己話說得太重,剛想來彌補。

  「你沒事去看看湘婷罷。」鶯哥兒就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何宴蹙眉:「什麼?」

  鶯哥兒感到胸口悶痛,眼裡酸澀,但她仰著臉,挑起一抹笑,甚至主動握住何宴的手。

  「湘婷早桂是義父送來的,雖說養在府中好生待著,但一直冷落也不好,你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何宴的臉徹底冷下來。

  自己只是不想叫她去醫館,說到底也是在乎她,她卻忙不迭把自己往外推,對自己竟是半分情誼也無嗎?

  自己自從娶她入門,除了正妻之位給不了她,自己能給的都給了,百般疼愛,兩年內再沒碰過其他女人,何宴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是知道她心窄,捨不得她傷心。

  難道她竟全然不曉得自己對她的深情厚誼,說出這樣的話,未免太叫人寒心!

  「你認真的?」何宴眼角含笑,柔聲問。

  但就這樣輕柔的語調,卻讓鶯哥兒感到寒意頓生,但心裡越發翻湧著氣上來,許是裝久了,她實在受不住。

  便挑著嘴角,冷笑道:「自然,我身為侍妾,自當處處為夫君著想。」

  何宴睨著她許久,面無表情,鶯哥兒卻不再像往常一樣迴避,亦盯著他。

  何宴沒待如何,她卻氣血上腦,嘴唇不住地哆嗦。

  「鶯哥兒,你根本就沒有心。」何宴冷冷丟下一句。

  他起身開門,大股大股冷風灌進來,一點點吹散了飯菜的熱氣。

  鶯哥兒坐在那裡,如同冰塑。

  「大人。」外面遠遠有人喚何宴。

  緊接著那人慘叫一聲,下人們的驚呼如同波紋一圈圈盪開。

  鶯哥兒抬手觸了下臉頰,卻發現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

  她再也支撐不住,甚至都沒心思關門,滑到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她真的要支撐不住了,對與何宴複雜的感情如同蠶絲層層把她纏住,從腳到心,讓她離不開,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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