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奪屍之戰

  杜明環顧一周，又奔出牢房，總算在牆上發現一個碩大的羊皮袋，用力將它從牆上扯下，釘子崩開四處亂飛，杜明把其中雜物盡數倒在地上，回到牢房，他跪下，小心將許逸屍身裝進袋子裡。

  若現在不將屍身帶走，待會不知會被扔到那個亂墳崗，到時再找就不容易了。

  況且許逸生前受那麼多苦，杜明不想他死後還要被野狗嘶咬。

  這兩個月的詔獄生活，足以將一個身體康健的青年折磨至死，何況是許逸這花甲老人，他屍體輕得不可思議。

  杜明把袋子紮緊，又將自己外衣劃碎，分成左右兩條帶子，將屍身固定在身後。

  剛做完這些，就有巡邏的獄卒發現，杜明拔出劍，見招拆招，幾下解決先發現的三人，隨後背著屍體疾走，拐進岔口，忽而有十來人湧上來。

  杜明絲毫不懼，若說單挑，整個錦衣衛沒人是他對手。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今天誰也別想攔我。

  長劍婉若游龍，漫天血光間，周圍人接連倒地，杜明卻完好無傷，但他不戀戰，走法靈活，接連打傷幾人後，奔向出口。

  「大人！」混亂間，有人立即找到何宴，「有人闖進來，帶走了許逸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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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時？」

  「就在剛剛！」

  「追。」何宴只吐出一個字。

  北鎮撫司招力士多挑選武力高強，杜明縱再身輕如燕，但背著屍體，也難得跑快，身後的蒼蠅也一直甩不掉，總是不遠不近跟著。

  杜明心中煩厭得很，心想不是辦法，他索性落到一處空地，這裡離詔獄夠遠，一時不會有人再趕來，身後追著他的人也落下，足有十人多。

  杜明嘴賤慣了，冷笑：「想要屍體，來問你爺爺要！」

  近十人同時持刀砍上來。

  在夜裡打架本就是個技術活，雙方都看不清，但習武之人，武功越高，夜間辨物能力越強。

  杜明這邊應付著七八個，旁光還能瞥到誰往羊皮袋靠近。

  「別給爺爺動！」杜明甩出一把暗器，那人都揮劍擋下，杜明急了，劍劍取人性命，七八個人沒幾個人能在杜明手下走出一招。

  那人背著羊皮袋剛走出半里，身後忽傳來凌厲風聲，是濃郁殺氣，他憑直覺俯身躲避。

  轉身，見杜明滿臉是血，目光兇狠如餓狼。

  「把屍體給我！」

  那人面露驚懼之色，將羊皮袋丟給杜明，跑了。

  杜明背著屍體，著輕功幾個起落，很快進入一家小巷，他輕車熟路往最裡面疾走，人家木門破舊，門口停放著兩幅棺材。

  杜明徑直敲響門。

  不多時，一男人罵罵咧咧開了門。

  看見杜明神色稍緩，倚在門口：「大半夜的，老子還以為是鬼敲門呢，是你小子，幹什麼！」

  杜明從空隙處擠進去，隨口道：「你一個開棺材鋪的還怕鬼？你掙的不就是死人錢嗎？」

  男人聳動鼻子，聞到那股死人特有的腐臭氣味，他看了看杜明鬼一樣慘白的臉，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羊皮袋。

  沒再說什麼俏皮話。

  「過來。」杜明將羊皮袋帶進男人屋裡，解開，將許逸屍體放在地上，他才死不到一個時辰，還沒有僵，杜明很輕易將他攤平。

  「我要你幫我保存這具屍體。」

  男人進門剛看了一眼，隨後竟被嚇得跌坐在地。

  「這……這死得可慘，我，我不敢留。」

  杜明從懷裡摸出兩錠白銀扔給他。

  男人摸著銀子，還是猶豫：「這連臉上都沒有好肉，可難啊。」

  「不必太久，」杜明捂住受傷左臂，方才一人對七八個人，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他眼前越來越花，血已經開始往地上滴。

  但他還是平靜道：「不必太久，就幫我留兩三天的。」

  「那行，」胖子又看一眼屍體，還是被心裡發毛，「他這樣用不用給他……」

  杜明聽懂男人意思是收拾收拾，顯得體面一點，可他拒絕了。

  「不需要，我要你維持屍體原樣，確保我再來時，它身上每一處傷，我都能看清楚。」

  杜明怕男人不好好辦事，又丟了半錠碎銀給他，就往外走，腳步有些虛浮。

  街上傳來打更聲，現在剛丑時，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杜明忽然覺得冷。

  他沒多想，就往夢回春暖走。可到了樓下，見那熟悉窗口緊閉著，杜明又猶豫起來，他並不知道依奴兒此刻房裡是否會有客人，繼上次大出風頭，依奴兒身價水漲船高，老鴇壓了這幾天，也是將她拋出去的時候了。

  杜明又不想回觀星樓，他很久沒受過傷了，比起休息，他更怕被人用異樣眼光看著。

  他明白這點小傷死不了，乾脆在依奴兒窗下倚著牆坐下。

  詔獄，何宴問：「屍體呢？其他人呢？」

  「是屬下沒用，未能帶回屍體，那人武功極高，其他兄弟都……」從杜明那死裡逃生的緹騎，回來還要過何宴這關，他內心是苦不堪言。

  「罷了，你下去吧。」何宴淡淡道。

  何宴洗淨手，對韓風道：「待到天亮，差人告訴乾爹，許逸死了。」

  「稟大人，許逸牢房搜過了，沒有發現別的。」有獄卒來報告。

  何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怎會連遺書都不留一封，去王二家裡搜，一定給我找到了。」

  「若遇阻撓，殺了便是。」何宴又道。

  幾乎同時，夢回春暖的杜明猛然想起，他忽略了很重要東西，他今天來並非是為了和錦衣衛搶屍體，而是想得到許逸的證物，才好叫鶯哥兒相信自己的話。

  「證物……」杜明現在身上疲軟得很，腦子也慢半拍，他慢吞吞思索。

  許逸在牢中並無相靠之人，能說上話而且有能力將他遺書帶出去的人……

  王二！杜明靈光一現。

  「去那裡找王二的家呢？」杜明又苦惱起來。

  接著杜明又摸出一條線——唐灼。

  說干就干，杜明起身，才發現頭上的窗不知何時開了，他很想上去看看，但他終是沒有。

  杜明為何會知道唐灼住處，還是這小子太傻，被下點藥就什麼都抖出來，杜明輕易翻過唐府高牆，卻意外還有一間屋子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