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血染盡成花
2024-08-31 04:49:49
作者: 玄暉
何宴接過旁人遞過的尖刀,蹲下徑直戳進王二眼中,「噗嗤」一聲,眼窩中濺起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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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發出悽厲叫聲,滿地打滾。
「何宴!」許逸見狀怒吼,「你莫要傷及無辜!」
「怎麼傷到你自己人,心疼了?也是你們東軒黨團結得很嗎。」何宴陰笑道,「只可惜他王二現在還是我錦衣衛的人,就對東軒黨人巴結諂媚,這山望著那山高嗎?」
何宴使了個眼色,獄卒揪起王二,乾脆利落抹了他脖子。
血灑在許逸眼前,王二身體重重落下染盡灰塵,血沫從嘴角大量溢出,死不瞑目的王二,無論如何想不到早上溫馨畫面,竟是他人生最後的快樂時光,此後無論多麼不舍,自己與妻子也是陰陽兩隔。
許逸撲倒在王二面前,這個老實淳樸的獄卒,是入獄來唯一給過他希望的人。
「何宴,你不是人!我殺了你。」
許逸無能狂吼,淚自眼角流出,是啊,好人受他牽連,他卻沒有絲毫辦法,雙腿皆廢,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他又何嘗不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何宴看了會,扭頭對身邊人道:「你看,他好像條亂叫的老狗。」
何宴對東軒黨向來沒有好感,不僅是他們自詡清高,不屑於朝堂鷹犬錦衣衛交涉。
而是在何宴看來,東軒黨人便是一群整天表面上又憂國又思民,實際上只想著填飽自己腰包的偽君子們,而這回左副都御史許逸入獄,落得如此狼狽局面。還要從兩月前說起。
兩月前,許逸率先上奏彈劾司禮秉筆太監尹賢芳二十一條罪。
此舉可謂是東軒黨發起對閹黨的正式攻擊的開始。
尹賢芳做事向來放肆,積怨許久的東軒黨在接下來的三天上了海量的摺子,一夜之間,連董修御書房的書案下都疊滿了奏摺。
當時可尹賢芳被這鋪天蓋地的架勢,嚇個半死,跑到皇帝面前哭訴有人冤枉他,也怪許逸說話實在文縐縐,那奏摺皇帝看得一知半解,竟直接叫身邊伺候的太監讀給自己聽,這下尹公公的罪,自然是由大化小、由小化了。
董修聽了,不甚在意道:「這也沒什麼事嗎,問題不大,你繼續干吧。」
於是尹賢芳滿血復活,籌謀計劃,幾天後,就把叫得最歡的許逸等七人,塞進詔獄。
何宴決定在許逸心上再插一刀,低笑著道:「是,你彈劾的罪名什麼迫害後宮嬪妃,冤枉前朝舊臣啊,招兵買馬啊,我告訴你,我乾爹都幹過,只要皇上一查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宴臉上似快意又似悲憫,他舌尖舔了一圈後槽牙,惡意笑道,「那又怎麼樣呢,許大人!皇上他不查啊,哈哈哈。」
「皇上就是信任他,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許逸渾身一震,怒目而視:「何宴,你,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趨炎附勢,殘害忠良,你!」
何宴一腳踢在他胸口,許逸胸口劇痛難忍,彎腰一口鮮血噴出。
鮮血染紅他身下的爛草,洇染何宴的鞋底。
何宴居高臨下,將鞋底在爛草上用力蹭蹭:「別把你們想得那麼高尚,我們至少不會披著仁義道德的皮來干那些結黨營私,排斥異己的事,別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了,你們什麼也幹不成。」
「你莫要胡說八道!」許逸用盡全身力氣喊,「東軒黨的官員清正守禮,不愧天地!」
何宴瞥了他一眼,蹲下:「那你解釋下今年山東水患本不甚嚴重,為何確有十幾萬難民流浪,惹得百姓怨氣滔天?」
許逸:「……」
「只因山東太守李宏良是閹黨,而戶部尚書是萬萋是東軒黨人,怕李宏良幹得好,漲了閹黨面子,硬說戶部空虛,沒給山東撥賑一粒災糧,導致黃河兩岸餓殍遍地,你敢說你不知道此事?」
「還有,大理寺少卿景進,屢破奇案,只因他娶了閹黨里錦衣衛千戶袁楨的女兒,你們屢次阻撓他升遷之路,這又是為何!」
「若你們只針對閹黨眾人,尚可用自詡清流來解釋,那浙黨、楚黨又如何!事實上,你們東軒黨人奉承著非我族類,必誅之,你們想的是為天下謀福嗎?你們想的是收攏權利,讓大明朝堂掌握在你們這群騙子手中!」
許逸將牙咬咬緊,半晌絕望回答:「我沒有,我不是。」
「無所謂了,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你不是死不了嗎?」何宴耐心已磨盡,他從地上拿起足有四寸長的大鐵錐,著杜明和另一獄卒按住許逸。
自己則用鐵錘一下下將鐵椎釘入許逸頭頂,許逸臉上先是血,而後是白色的黏糊狀物,鐵錐不過半,許逸就咽下最後一口氣,終飲恨西北,可何宴狀若瘋魔,手上持續加力,伴隨著清晰聲的骨頭碎裂聲音,他終將鐵釘整根敲入。
杜明握著許逸肩膀的手,不住顫抖,他茫然不知該將眼放在何處,做殺手這麼多年,他自認不算良善,可自己殺人大多是一招斃命。
可何宴殺許逸時,確是完完全全的享受,明明可以讓將許逸一劍穿心,卻偏要讓許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光慘白灑進來,映著何宴滿身滿臉的血跡,許逸的鮮血隨著時間而逐漸冷卻,凝為紅褐色,何宴依舊俊朗,只是好皮囊下又涌動著如何噁心的蛆蟲。
那是許逸生前常常注視的月光,他卻再也不能睜眼望上一眼,月光柔柔籠在死狀悽慘的屍身上,似是在寄託無聲的悲愴。
眼見許逸死透,何宴扔下錘子,咧嘴無聲盯著許逸屍身笑著,眼神詭異如同惡鬼。
何宴揚長而去後,杜明身旁的獄卒終忍不住彎腰劇烈嘔吐起來,那是什麼刑罰場面都見過的漢子,此刻卻趴在地上吐的像條狗。
杜明沒有吐,反而覺得眼尾火辣辣的,抬手一摸,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他頗為驚奇,他是公認的鐵石心腸,自私薄情,怎會為僅幾面之緣的老人的死而真心難過呢。
來不及多想,杜明對準那獄卒後頸便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