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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上心

2024-08-31 04:48:58 作者: 玄暉

  「可能是有點,怪不得我這麼難受,」鶯哥兒忽而又想起什麼,連忙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你擔心我?」何宴問。

  鶯哥兒略有點害羞,抿了抿唇還是問道:「真的好了嗎,胳膊上,腹上的傷都好了嗎?」

  何宴握住她的手,攥於手心,笑道:「真的沒事了。」

  一旁的錦衣衛力士都看呆了,尤其是還跪在地上的胖子兩人,簡直恨不得就地給鶯哥兒磕兩個頭。

  何宴冷冷掃了一眼眾人,眾人立馬眼觀鼻鼻觀心。

  他將鶯哥兒的胳膊扶到脖頸處,微屈身,手攬過她的衣擺,稍用力將鶯哥兒橫打抱起。

  「李默,」鶯哥兒一聲驚呼,「你放我下來。」

  「走了那麼久路,嘴倒是還不累。」

  何宴嘴上說得輕鬆,後背卻瞬間滲出汗來,只因傷處火辣辣的疼,這破身體,恢復的真慢,何宴咬牙心道。

  

  萬金寶上完茅房回來,只見何宴抱著不知什麼,連忙迎上去:「您傷處還沒痊癒,怎麼可以再勞累,萬一傷口……」

  「閉嘴。」

  萬金寶這才注意何宴懷裡的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們兒,麻溜退下了。

  鶯哥兒頭痛得很,只是聽到那人的話,心急得很,望著他道:「你的傷,哎呀,放我下來。」

  何宴將她抱得更緊了,邊上樓邊道:「老實呆著,再動我傷口真要裂了。」

  鶯哥兒聞言果真不敢再動,連氣都不敢大口喘,只圓睜著一雙眼盯著何宴,生怕他出了什麼事,她至今不願意回想那晚的情形和那倒在地上,了無生機、狼狽至極的他。

  「你去燒些水,要快。」何宴對跟在身後萬金寶吩咐道。

  何宴踢開房門,慢慢將鶯哥兒放在床上,直起身道:「老闆一直留著你的房間,你收拾好後,就快些休息。我去看看水怎麼樣了。」

  鶯哥兒臉有些熱,只是始終不放心他的傷口有沒有開裂,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方才放下心來。

  沐浴後,鶯哥兒剛出門,便見何宴倚在不遠處欄杆上,鶯哥兒不自然地攏了攏衣領,何宴見女子烏髮濕潤,眼中似含著朦朧水霧,心突突的跳著,他壓下心緒,道:「藥好了,我待會兒給你端到房間裡,你快回去,別又著涼了。」

  「謝謝,」房間裡,鶯哥兒接過藥碗,小口喝起來。

  何宴情不自禁伸手,將她耳畔的碎發挽到耳後,露出光潔瑩白的耳廓,直到鶯哥兒抬頭,把空碗遞給他。

  「你於我,不必說謝字。」何宴盯著她的眼,雖是笑道,眼眸卻滿是認真。

  鶯哥兒低著頭,不敢答話。

  她咳嗽起來,肩胛抖動著,更顯得她身形單薄。

  何宴見狀,萬般悔意湧上心頭,若說當官久了的壞處,便是不太能表露真情,何宴縱有千般滋味在心頭,也只能幹巴巴道:「對不起,是我幼稚,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何宴當時的話半真半假,誰知這傻姑娘是個一諾千金的性子。

  鶯哥兒被他說得不好意思,略低下頭,扯了被子將自己的腳蓋得更嚴密:「並不全然為了你,只是我心情不好,想走一走罷了。」

  「怎麼?事情辦得很不順利?」

  鶯哥兒沉默片刻,道:「有點。」

  「以後不管有什麼事 都不能作賤自己身子。」何宴道。

  鶯哥兒手輕輕扯著被面上的花紋,沒有答話。

  何宴皺起眉,抬起她的下巴,道:「聽到了嗎?」

  何宴本是惱火,只對上那雙眸子——神采盡失,睫毛抖動著,頗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的心一下就軟了。

  而鶯哥兒自他說出「作踐」兩字,便暗自難過,聽到這句質問,便忍不住了。

  她打掉何宴的手,理直氣壯又委屈巴巴地說了一句:「我還不是為了你。」

  何宴:「……」

  鶯哥兒話剛出口,便已覺太過曖昧,紅暈自臉頰蔓延到耳尖,只盼著他沒當回事,說些別的話,快將這茬揭過去。

  沉默,長久的沉默,何宴只是瞧著她。

  鶯哥兒似乎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好快,她受不了了,剛想開口下逐客令。

  「為什麼要為了我?」她聽見何宴這樣問。

  原來何宴聽到她的話,情愫如浪潮撲上心頭,他本想讓鶯哥兒今晚好好休息,擇日再談這些。現在再也忍不住,便問了那一句。

  鶯哥兒結結巴巴,顧左言他:「呃,就是,我答應了你,君子一言,鍥而不捨……」

  何宴只是瞧著她,靜靜的。

  這目光殺傷力太大,鶯哥兒很快編不下去了,她使出殺手鐧:「你走吧,我困了,有什麼事我們明天談。」

  這個「談」字尾音都有點發顫,因為何宴起身坐在了床沿,他身子微傾,燭火昏暗,可他的眸子好亮,只淡淡道:「說不下去了?那我倒要問問你?」

  「為什麼,會這麼擔心我啊?」

  「我死不死的,與你何干……」

  何宴低聲說著,目光緊緊盯著她,似乎要一眼看透她心底。

  鶯哥兒像個呆子,只愣愣望著何宴,為什麼?她在心底反問自己,為什麼像個失心瘋般冒著雨回來?鶯哥兒費勁地回想,心卻一下子涼了——不是什麼十日之約。

  是自己難過,很想要見他。

  她心頭便忽像被火苗燎了一下,又疼又燙,心頭情愫涌動,絲絲縷縷盡化作她臉頰的嫣紅。

  何宴是最懂得怎麼撩撥人的,他手隔著濕發慢慢撫上她的後頸,鶯哥兒稍不留神,便撞進他眼底的一片溫柔里,他低低道,「很久沒人這麼關心過我了,我,很開心,鶯哥兒,我真的很高興。」

  何宴這話委實有些無恥,且不說仰仗他提攜的韓風,一門心思想睡服他的蘇玉,就連他的繼母孟氏,雖是個愚笨婦人,卻也是實打實將他當做親兒子看待。

  「你別,別這樣說,我沒有。」鶯哥兒早亂了陣腳,只是下意識反駁道。

  她仰著頭,急紅了臉,眼眸卻愈發亮。

  何宴充耳不聞,看著她接著道:「你不知道,其實,有時候我也會很累,很怕,不是常有句話……」

  何宴眉宇間的笑意斂了些:「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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