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青樓前的偶遇
2024-08-31 04:48:47
作者: 玄暉
那人正是杜明,他自通知了官府的人去保護何宴,便買了匹馬,快馬加鞭,日夜不休地趕往京城,自然是為了何宴的命令,也是另有事做。
「他媽的,累死老子了,可算到了。」杜明自言自語。
馬飲好了水,又走了一段路,就能看到巍峨的城門了,進城後,杜明直奔北鎮撫司,那守門的非要見到何宴令牌後,才放他進去。後杜明要求見指揮同知——韓風。
說來韓風本是無名小卒,被何宴看中一路多加照拂,坐上了今天的位子。
韓風更是對何宴忠誠不貳,又有十分的手腕,惹得何宴愈加看中。錦衣衛里的人私底下都傳,何宴這是把韓風當做二把手培養啊,可任其餘人羨慕得紅了眼,也無濟於事。
杜明在偏廳等了片刻,見一年輕人身著飛魚服走來,步履沉穩,眉頭微鎖。
韓風近日心中頗為焦急,自何宴離京,兩人一直以信鴿聯絡,然不久前,韓風去的信全都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他正擔憂,便等來了杜明。
「幸會,請問大人怎麼樣了?」韓風先是上下打量了下杜明,單刀直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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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見眼前的年輕人,前額飽滿,面容端正,然身上是一股子的濃厚血腥味,也是,何宴看重的人,自然不會是他表現出的那麼淳厚。
「在下是大人家裡的家僕,前些日子,我們才要入江西,來到驛站,卻……」杜明將事情講了一遍,又道,「大人說,只需將事情講與你聽,其餘的,讓你自會料理。」
韓風點點頭,心情沉重,心道,看來今夜需要進宮一趟了,他的品級本不足以入宮面聖,然何宴走後,北鎮撫司大大小小事,幾乎全經過他手,入宮面聖成了常事。
韓風正思量著,那邊杜明忽而捂住胸口,臉扭成一團,從椅子上慢慢滑下。
「這是怎麼了?」韓風上前查看,卻被杜明一把抓住袖子,他本想掙開,卻見杜明大口大口喘息,難受得很。便斂了動作。
約一刻鐘,杜明臉色由青白轉為微紅,他鬆開手,虛弱地擦去額上豆大的汗珠:「抱歉,冒犯了,這幾天,日日騎馬,疏於休息,想是有些累到了。」
韓風請他歇一歇,杜明拒絕了,勉力起身:「就不叨擾了,機密重地,我這個外人就不多呆了。」
韓風怎麼也沒想到,今日和杜明一見,竟成來日對他最致命的一擊。
出了門,杜明先是尋了處澡堂子好好地洗了洗,他將滿是汗臭的舊衣服丟掉,穿上新買的衣袍,他本生得不差,如此一打扮,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杜明洗完澡,天色微暗,他買了份點心,邊吃邊慢悠悠地逛,想著何宴的事辦完了,上頭的事也沒落下,現在倒是難得的閒時,想著,他心情大好。
「爺,來啦,進來看看吧。」一女子的嬌呼讓杜明回神,他抬頭,發現眼前是一極氣派的樓,樓上每間房都亮著燈,姑娘的脂粉味混著各種香料,倒是比她們的臉更吸引人,她們戴著花,笑著,招呼來往行人,她們的頭頂是一塊長約兩丈的牌子,上書:夢回春暖。
這裡是男人的天堂,京城最大的銷金窟。
「夢回春暖。」杜明將這幾個字在唇角咀嚼,只流出滿嘴的苦澀。
在馬上昏昏欲睡地趕往江西時,他不想,淋著大雨,拖著何宴一步一步地往客棧走時,他不想,可現在,他不能不想起她——依奴兒。
自從見她一面,他便再也沒有忘記過,而且隱約間他覺得她對他也是……
這樣一想,眼前的樓仿佛沒有那麼可憎了,杜明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二樓離他最近的窗卻突然被推開,杜明循聲望去,頓覺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屋內不止兩人,男男女女,發出些曖昧不清的笑語與呻吟,依奴兒身著輕薄紅紗,她凝如瓊脂的手捏著酒杯,金髮如瀑,神情迷醉,她不經意間看向杜明方向,杜明汗毛倒豎,感到無比的難堪,可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依奴兒便將頭別開了,自然無比。
杜明看到她身後有男人湊過來,三十出頭,面容平常,他先是輕吻著依奴兒的耳垂,依奴兒嗔笑著說了句什麼,那人吻上她的嘴,依奴兒的金髮因她仰著頭任那人的唇遊走在她脖頸處,而有幾縷散出窗外,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杜明站在樓下,夜風起,吹得他衣袍翻飛,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傻過。
這時身後有人拍了拍他,杜明回頭,發現是一書生打扮的人,氣質清雅,不像是該來這裡的人。
唐灼以前只是聽說過某某權貴為花魁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可他沒想到見一面都要三百兩,他揣著乾癟的錢袋,灰溜溜地從樓里出來,抬頭估量自己的身子骨能不能在夜裡爬進二樓,偶然間看見一人站在樓前,身材高瘦,身著黑衣,臉是真白,臉是十八九歲樣子,氣質卻是沉穩老練,叫人不好判斷身份。
那人只直直地盯著樓上,唐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紅衣似火,迷了他的眼,他跑了這麼多家妓館,竟沒有一個女子有她這般的風情。
想來這便是花魁依奴兒了。
唐灼見那人神情複雜,面上似是流露出痛苦神色,後又被嘲諷之色掩蓋。
唐灼想,常聞煙花之處,有些才子佳人的愛恨嗔痴,想來我是遇到傷心人了。
他便拍了拍那人,頗有感觸道:「兄台也是來找依奴兒的?」
「怎麼?」杜明本就是個善於偽裝之人,此時已然恢復了平靜。
「花魁架子大得很,而且……」唐灼本想說些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的話,現在被杜明盯著,他倒有些說不出來了,訕訕道,「而且還要花很多銀子,不划算的。」
杜明不說話,他向來是最能裝的,假如自己面對著最無聊最骯髒的人,那他面上就會時時掛著傻笑,展現自己十二分的憨實。
正是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使他能夠混跡於三教九流之中
然而他今晚格外煩躁,不怎麼想裝了,他又想往樓上看,但他遏制住了自己的念頭,轉而打量著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