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鶯哥兒的過去
2024-08-31 04:48:37
作者: 玄暉
是一個自稱吳榮德的商人來信,說早些年遭地方官迫害,是御史許逸幫他主持了公道,還一家老小性命,現聽聞許公被人誣陷說貪污了兩萬兩,心中不忍,這些日子在四處籌錢,希望眾籌保許公出來,具體事宜,還需詳談。
信末留了他地址,說他現在江西老家景德鎮,希望見許逸長子許易之一面。
「許公秉公辦事,總會有人記得他的好。」鶯哥兒感嘆了一句,問道,「他們誣陷許公貪污兩萬兩,我們把錢補上,應該就沒事了吧。」
「一定是這樣,我前些日子拜訪的父親的故友,王大人,他說若是能讓父親先承認罪狀,將案件轉下法司處理,再拿出兩萬兩,他就會盡力保住父親性命。」許易之道。
鶯哥兒先愣了一下,反問道:「哪個王大人?」
許易之沒有立即回答,他張了下嘴,又閉上了,只帶著某種異樣的眼神望著鶯哥兒。
他緩緩開口:「刑部尚書,王琨,字炳明。」
那人的面容瞬間浮現在眼前,那麼鮮活,鶯哥兒抬眼,就望見了他眼底濃濃的不屑。
十一歲,鶯哥兒被王炳明的母親買回府,做雜使婢女,老人家不算仁慈,卻也不苛待下人,出身富貴確又歷經家道中落、至親分離的鶯哥兒,沒有任何排斥便學起了如何伺候人。
她常常覺得過往如同大夢一場,她默默地承受著,卻偶然會在髒衣服洗到月落西山時,猛然間將搗衣杵砸向遠方後,崩潰流淚,她捂著嘴,哭得幾乎斷了氣,她當時並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難過。
心情鬱結,然而無人訴說,她在府中是格格不入的,在別的侍女看來,鶯哥兒如同他們一般端茶送水、鋪床洗衣,充其量是手巧了些,明明一樣的卑下,她憑什麼在夫子來給少爺王魏旭授課時,痴痴地望著書房,她憑什麼從來不在意賞錢,不在意府里各色的風流韻事,她憑什麼和她們不一樣?
「假清高。」她們最終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於是便有機靈的侍女陪著少爺嬉戲時,笑著道:「少爺莫纏著奴家,少爺還不知道吧,我們之中有一個姐妹,對您欽慕依舊,日日都去書房偷看您呢。」
王魏旭好色,抓住她的胳膊,連聲問著,那人長得如何?我可見過她?
那侍女嬌笑捂嘴,道:「少爺不曾見過她,她常在老夫人那裡伺候,今夜正好輪她的班,公子若是去看看她,她想來是要高興壞了。」
侍女輕輕掙開他的手,又補充了一句。
「是個小美人呢。」
老夫人就很高興,因為孫子近來常來陪她用晚膳,等到看到孫子總是心不在焉地張望,又尤其是在鶯哥兒端上菜時,面色不改,卻伸手輕輕摩挲著鶯哥兒的手時,後者掙了幾下,他方戀戀不捨地鬆手時看明白了。
按說自己孫子的臭德行她不是不清楚——雖說二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卻也有點太過迷戀房中之事,尤愛嘗試新貨色,即便如此,在孫子開口索要鶯哥兒時,她望著孫子撒嬌賣痴的目光,還是點頭同意了。全然不顧鶯哥兒眼中希冀的一點點破滅。
鶯哥兒本以為三年的相處,或許老夫人會對自己生出一點點的憐愛。
老夫人笑眯眯地說好時,她甚至輕笑出聲,算了,不重要了。
不過酉時,天才擦黑,王魏旭便派人來叫鶯哥兒。
鶯哥兒越是憤怒,越是一句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木木往後縮。被那僕人以為是欲擒故縱,強拉幾步。
拉扯中,鶯哥兒的腹部撞到桌角,疼得她蹙緊了眉頭,偶然瞥到針線籃里的裁布小刀,她剛攥進手中,便被扯出門。
王魏旭在房中踱著步,聞人聲抬頭,滿臉興奮,鶯哥兒衣袖裡縮著刀,倒平靜了下來,抬眸望著他。
僕人關上了門,剛剛點燃的蠟燭邊緣籠著熒熒藍焰,鶯哥兒倚在桌邊,籠在袖子中的手一下下摩挲著木製的刀把。
她想起來府中關於這個少爺的種種傳聞,再看他的臉,便如同冷膩的豬油,噁心在心中翻湧。
王魏旭要來拉她的手,被她躲過。
「少爺,」鶯哥兒澀聲道,「我不願意,我不能。」
王魏旭歪頭看著她:「你,竟不願意服侍我?」
鶯哥兒以為有戲,此事能有個善終,便存著幾分希冀道:「是,少爺芝蘭玉樹,何苦為……」
王魏旭皺起眉頭,很平常的給了她一巴掌,鶯哥兒卻直接趴在桌子上,半晌直不起身——王魏旭竟是使了十分的力,那時,鶯哥兒腦中嗡嗡作響,眼前景像也模糊起來。
她咬牙抬眼,看見了他眼中幾乎溢出來的不屑,他扯著她頭髮,將她拽起,很是不解道:「不過是個婢子,怎麼把自己看得那麼高?」
王魏旭被捧著長大,常是怎麼隨心怎麼來。
女人嘛,就是個物件,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見鶯哥兒不動了,他笑著摸了摸鶯哥兒的臉,從眉心掠到嘴唇,他古怪地笑了下,轉身開始解腰帶:「來吧,少爺我看上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
他轉頭,見鶯哥兒著碎花紅裳,夜風吹著她的裙擺,她臉很白,唇邊慢慢挑起一抹笑。
王魏旭要去拽她,她左手握住他的手,嬌聲道:「少爺,外面人太多了,我其實是……不好意思。」
王魏旭剛說什麼,鶯哥兒貼近他,沒有握刀的那隻手向下遊走,王魏旭只覺頭皮一陣發麻,他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鶯哥兒咬著他耳朵,道:「公子,奴家錯了,讓奴家好好伺候你。」
「看看,果然是假清高,」王魏旭心中得意,舔了舔嘴唇,沖門外吼了句——誰都不許近來,都走遠點後,橫打抱起鶯哥兒。
他壓到鶯哥兒身上,情慾燒得他滿臉通紅,他脫下外袍,便來扯鶯哥兒衣服,他吻著她的脖頸,逐漸往下,鶯哥兒很配合,他大為滿意,便含糊道:「你好好伺候爺,爺高興了,納你做妾!」
鶯哥兒先是一愣,隨後便是笑,眼淚從她眼角慢慢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