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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夫人的痊癒

2024-08-31 04:48:32 作者: 玄暉

  老人只有一女,已遠嫁。

  開客棧,是祖上留下的老宅子太大,也是尋個過路人,閒話幾句,也足以慰心。

  老人蠻喜歡鶯哥兒,覺得這閨女聰明。

  而鶯哥兒日日悠閒,沒事就煮煮藥,掃掃地,老闆見她對醫學感興趣,教她認草藥,記一些基本的方子,可鶯哥兒不開心,老人多次見她望著門外,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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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四天鶯哥兒實在等不下去了,問道:「老闆,他什麼時候能醒啊?」

  來保護他的人早就來了,足有二十餘人,個個帶著刀,白日裡他們玩樂,扯閒話,可絕不和鶯哥兒老闆多說一句,鶯哥兒以為是江湖規矩,也不靠邊。

  「或許我確實該走了,他在這挺安全的,我又能做什麼呢?」鶯哥兒自語道。

  若是夫人出了事,她怎麼和恩公交代,許逸入獄那一天,正是她時隔兩年拜訪許公的日子,她說著江湖上的趣事,許公豪爽地笑著,連眼淚都要笑出來,鶯哥兒第一次見他那麼開心。

  直到錦衣衛破門而入,許逸一整衣服,對其妻兒鞠躬:「怕是再難相見,珍重。」

  夫人哭喊著不讓他走,被緹騎拉開,又撲上去,緹騎甩她兩個巴掌,夫人倒在地上,面色死灰。

  鶯哥兒捏著許逸的衣裳,卻說不出一句話。

  許逸微笑,卻多是苦意:「皎意,別了,吾妻體弱,望你稍稍照看。」

  緹騎走遠了,人們哭嚎之聲愈大,處處吵鬧著,整個家亂成一鍋粥。

  鶯哥兒恍若不覺,只茫然地盯著一處,指甲都要扣進肉里,滿心滿腦只是――恩公,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家人!

  我,會用性命保護他們。

  現在夫人命懸一線,而救命的藥草就在她的手裡!

  想到這,她起身上樓開始打包行李,片刻後。

  「吶,老闆,這是十兩銀子,」鶯哥兒想了想,又掏出十兩塞給他,「算了,他也不知道什麼能醒過來,只能拜託您照顧他了。」

  鶯哥兒瞅了眼那白花花的銀子,心都在滴血,她移開眼,拿起行李。

  老闆:「你真走?」

  「嗯。」鶯哥兒往何宴的房間望了一眼,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我家裡,還有人在等我。」

  「是風疾?」老闆一語中的。

  「你如何知道?」鶯哥兒吃了一驚。

  「你說拿三七不過是順便,那不可缺少的便是天南星了,天南星辛苦,生服有毒,以它為主藥,也只有風疾了。」

  「不錯,」鶯哥兒連連點頭,說著,便背起包裹,拱手,「老闆,我們就此拜別。」

  誰知老闆叫住她:「姑娘,別回去了。」

  「為何?」鶯哥兒眉頭微皺。

  老闆猶豫片刻:「說了你定要不高興,但我不能看你後悔。」

  「無事,講吧。」鶯哥兒道。

  「風疾是不治之症,天南星只是暫時緩解,無法根治,我採藥這麼多年,多了去人從我手裡買藥去治風疾,但不到三個月,」老闆滿是皺紋的臉微微抽搐,「全都披麻戴孝的從我門前走過!」

  鶯哥兒愣住了,就像凍僵了一般,只有眼中逐漸瀰漫起水霧。

  老闆心疼道:「別走了,我看你蠻在意樓上的人的,他還沒醒,你走得放心嗎?」

  鶯哥兒擠出一絲笑:「我和他沒什麼關係,自然放心,就算只有一個月 我也要讓她活著。」

  語畢,她抬腳往門口走,她走得慢,卻沒有回頭。

  這時,門外走進一位高挑青年,斗笠壓的很低,遮住大半臉,鶯哥兒面露吃驚,隨後幾步衝上去,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照顧夫人嗎?」

  青年摘下帽子,正是許逸的長子許易之,他微笑著看著鶯哥兒道:「你先坐下,待我慢慢和你講。」

  原來,自鶯哥兒走後,許氏的病日益嚴重,某天,她忽然發瘋般揮舞乾癟的手臂,還推搡著許易之,他不明所以,含淚出門卻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門口,沖他行禮。

  便請進去,沒想到那和尚念了一通經,忽然倒地抽搐,接著起身。

  說到這,許易之停住了,神情不屑又似苦澀,他呵呵一笑:「那和尚寶相尊嚴,說了……他說父親是文殊菩薩轉世,自有十二金甲神人護佑,臨大難,定將逢凶化吉,長命百歲,那氣勢、那神情,在場無一個人不相信,全都屏氣凝神,神情肅穆,包括我。」

  娘更是一聽到這話,滿臉通紅,哈哈大笑,掙扎著爬下床,衝著屋內的佛像便下跪磕頭,淚落如雨,我們本都害怕娘這是迴光返照,怕的不行,我正要去扶起娘,誰知那「神上身」後一直昏睡的和尚突然抓住我的腳。」

  「然後沖我要銀子。」許易之失望地嘆口氣。

  驪北頓時無言以對。

  「那和尚本是老奴雇的,他略通藥理,他說風疾是縱慾酗酒導致,而我娘因爹入獄之事悲痛萬分,常呆坐落淚,心氣鬱結,應該不是風疾。所以他才整了這麼一出……」

  「好了嗎?」鶯哥兒問。

  「嗯,」許易之點頭,「自那天后,娘也知道餓、知道渴了,偶爾還叫小冉陪她出去曬曬太陽,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裡拜佛。」

  「那便好,」鶯哥兒打心眼裡開心,是為了夫人痊癒,還有幾分隱秘的喜歡,不為人知。

  「正好,我在此處還有些牽絆,如此最好。」鶯哥兒放下包裹,將耳後的碎發挽到耳後,挑起嘴角,對老闆道,「老闆,麻煩中午添幾個菜。」

  席間,許易之還是悶悶不樂,眉頭緊鎖。

  鶯哥兒看他那副苦樣,好心情也被沖淡了,只低頭默默扒飯。

  飯後,鶯哥兒問他:「你千里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許易之道:「不錯。」

  他從包裹取出一封信:「此事……」

  遠處傳來幾聲渾厚悠長的鐘聲。

  「等等,到午時了,我要上去給李默餵藥了,你待會再告訴我。」她沒走幾步又折回來,又將桌上的斗笠遞給他,「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小心為好,我走了。」

  「李默?」

  「嗯。碰巧遇上的,受傷了。」鶯哥兒頭也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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