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攬錢的能力

  鶯哥兒是個受不得別人恩惠的人，堅決要還，男人也很堅決，就是不要。拉扯間，錢袋就落在他身前，滾在塵埃，那人似乎是厭煩了這樣的拉拉扯扯，轉身要走，鶯哥兒急了，以往心心念念的銀子此刻倒像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有病吧，」她狠狠地嘟囔著，撿起錢袋，追上去。

  鶯哥兒氣鼓鼓地追上去，瞪了何宴一眼，隨後伸出素白的手，粗魯地扯開他的衣襟，費勁伸手將錢袋塞到了深處，何宴愕然，抬頭卻撞見她濕漉漉的眸子，是有點委屈、有點惱怒的眼神。

  「我不能拿，我不喜歡欠別人。」鶯哥兒退後半步，認真道。

  在這一刻，何宴明白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他的手慢慢縮緊。

  那邊鶯哥兒見他遲遲不語，怕自己的舉動太過，使他失了面子，又道：「不過，還是很謝……」

  「抱歉，」男人卻打斷她，「是我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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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鶯哥兒放下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又簡單聊了幾句，兩人告別。

  何宴沒走，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越來越遠，一種強烈的遺憾縈繞在他心頭——為什麼不摘掉面具，哪怕只是給她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象。

  可令一種聲音又在說：忘掉最好，你難道要讓她記住你滿身血腥的樣子嗎？

  他的腿生根般挪動不了半步，算了，很快就會再見的，依奴兒大抵是很靠譜的。他反覆安慰自己。

  當何宴幾乎泄憤般將面具扯下，丟到一邊時，他真沒想到鶯哥兒會突然回頭，兩人都愣住了。

  「……怎麼？」何宴乾巴巴問，語氣又乾澀又生硬。

  鶯哥兒從「長得這麼好看為啥還要戴面具是特殊愛好嗎」的疑問中脫離出來，臉頰確實已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她儘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勉強看著何宴道：「公，公子，我們也算有緣，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啊？」

  鶯哥兒說完立刻低下頭，抬手摸了摸臉頰，幸好他離得遠，她心道。

  「我叫李默。」何宴過了很久，才答道。

  鶯哥兒回家後，想去廚房尋個饅頭果腹，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見許易之將幾隻髒碗放入水盆中。

  他臉上掛著暖煦的笑，柔和道：「回來了？鍋里給你留了飯。」

  鶯哥兒笑道：「好。」喝粥時，許易之在一旁洗碗，他問她怎麼回來這麼晚，鶯哥兒便將事情略略講了一下。

  「李默……」許易之沉吟，「想起來了，京城錦華綢緞莊的主人啊，生意做得蠻大。」

  「認識？」

  許易之悶悶搖頭：「都怪我，平素悶在家裡，這時，竟是沒幾個相熟之人。」

  「大人！」何宴回頭，見著飛魚服的錦衣指揮同知韓風匆匆趕來，掃了何宴一眼，便低下頭，「聽說您一夜沒回府，我很是擔心，您沒事吧。」

  「沒事。」何宴望了眼他身後的錦衣衛，淡聲道：「我能有什麼事，還能走丟了不成，走吧。」

  韓風咋舌：這位爺，心情竟然蠻好的。

  見何宴走遠了，他連忙跟上，他是個直腸子，瞟了好幾眼何宴的衣衫，終忍不住道：「大人，您要不還是換身衣服吧，這……」

  何宴沒理他，抬腳便進了錦華綢緞莊，掌柜本是睡眼惺忪，見到這位爺不僅睡意全無，更是笑臉相迎、鞍前馬後。

  何宴是錦華的老闆，「李默」不過是給外人看的一個幌子。

  他的綢緞莊不僅做京城人的生意，更是和沿海長官打了招呼，貨物一半運往了海外，利潤十分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