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未央宮外

  灼華轉頭看到蕭初安的瞬間，心臟某處的弦就斷開了，一陣絞痛傳來。原本華麗的衣裳變成了破碎的血衣，他面色已然蒼白，兩邊胳膊上有著深可見骨的傷痕。

  「蕭哥哥。」灼華開口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在馬場內威風凜凜的他，竟然被刺客傷到如此狼狽。

  蕭初安聽到她的輕喚，嘴角微勾，拉著韁繩指揮馬兒朝她走去，可是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湧出的鮮血瞬間便把他的袖袍再次染紅染濕。

  

  墨子淵直勾勾盯著向他們走來的蕭初安，很是好奇他能堅持到什麼地步。墨子淵對於蕭初安心底大多數是敬佩，還有些畏懼。畢竟這位冷麵閻王在朝堂之上，對於每個人都毫不留情，雷厲風行。

  但面對灼華的冷麵閻王似乎有著鮮為人知的一面，如果不是知道當年的真相還有牽絆，墨子淵自己都會覺得對於灼華，蕭初安實為良配。

  蕭初安看到了灼華身後的墨子淵那充滿探究的眼眸，真是相當礙眼。他垂眸遮掩住了眼底的晦暗，身子開始微微搖晃，似是硬撐快要堅持不住。

  灼華見狀立即翻身下馬，跑到蕭初安的馬匹旁，握住他的手卻發現沒了平時的溫暖，探出手去替他把脈，竟然虛弱成這般模樣。她的手不一會兒就被流下來的溫熱染紅，蕭初安伸手推了推她，「莫要髒了自己的衣袖。」

  灼華搖了搖頭，「不髒，我們快回皇宮……」

  話還沒有說完，蕭初安終于堅持不住了，搖搖欲墜。灼華連忙拉住韁繩，如預料般鑽入他懷中，「我帶你回皇宮。」

  蕭初安緊繃的弦鬆了下來，伸手環過她的柳腰，任由自己靠在灼華消瘦的肩膀，貪婪地吮吸鼻尖充斥的馨香。他冷眼看著不遠處的墨子淵，劍眉輕佻，似是打了勝戰的挑釁，柔聲回應灼華，「好，我們一同回去。」

  墨子淵靜靜看著兩人在侍衛的簇擁下一同離開，果然如傳言中的一般，平日裡活閻王般的攝政王，對待灼華是放到了心尖上。

  他對於她的占有欲極強，愛意也極為霸道。只是不知道，將來到了真相揭曉的那一日，蕭初安看到真正的灼華，是否還會如此愛她。莫子淵對於他地反應更期待了，畢竟誰不想把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拉下神壇……

  馬兒在跑著，灼華感受到了腰間一陣濕潤，她低頭看到的是一滴滴血沿著抱住自己的胳膊流下，滴落到她腰間的衣衫，染紅了衣裙原本的顏色，「蕭哥哥，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到了。」

  「好。」蕭初安輕聲回應道，眼前卻一陣陣泛黑，頭也有些暈闕。他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鼻尖嗅著馨香，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感覺到心臟一抽抽鈍痛，漸漸失去了意識。

  當蕭初安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屋子的御醫，他稍微一翻動身體感覺到的是鑽心疼。一旁的太監看見蕭初安醒了，連忙說道：「王爺別動別動，御醫正給您扎針引血呢，」

  他劍眉緊皺，眼前依舊會陣陣泛黑，混亂的腦海中閃現的卻是灼華的身影。他看見了是那年在火光中的灼華，嬌嫩的小臉燻黑，身上的華服破爛不堪。但每每他想睜眼看清楚她時，灼華又會消失不見。

  蕭初安費力抬手扯了扯太監的衣袖，虛弱出聲：「灼華，灼華……」

  「灼華姑娘正在外面守著您呢，待醫治完了，自然就能進來看您了。」

  此時灼華正坐在未央宮宮殿外，看著窗戶上人來人往的倒影，眼眸被燈光照耀一明一暗。一旁的墨子淵握著滾燙的茶水輕輕搖晃，抬眸觀察灼華平靜的神情，盯著窗戶的眼眸甚至是冷漠，仿佛與慌張地帶攝政王回宮的不是同一人。

  「灼妹妹可是在擔憂他？」墨子淵還是開口問了，他很是好奇灼華此刻的心情，畢竟如果蕭初安此番死去，對於她來說不失為一件好事。

  原本沉浸在混亂思緒中的灼華，聽到墨子淵的詢問後，多了一絲慌亂，感覺自己的內心被人看透。

  墨子淵等了一會兒，灼華還是沒有說話後，便自顧自地說：「如若真的要走上那條路你應該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莫要狠不下心來。」

  夜裡的冷風將茶水的霧氣吹散，未央宮中忙碌依舊，燈光和人影照射在灼華身上，一明一暗，反覆交替。直到墨子淵將杯中最後一滴茶水飲盡，才聽到風中傳來的回應：「好。」

  當最後一位御醫走出未央宮去向北牧安稟告攝政王的情況時，開門發現天微微亮。宮殿外的石桌旁，依舊坐著那位姑娘，一夜過去了，她身上多了一件玄色披風，似乎看過墨丞相穿這件披風。

  「攝政王的情況可好些了？」在冷風中守了一夜的灼華，再次開口的聲音有些沉悶的鼻音。

  御醫快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畢竟這可是宮裡盛傳的未來攝政王妃，他可不敢輕易得罪，「回稟女公子，攝政王所中的毒和傷口都已經處理乾淨，但因為傷得深了些，容易出現精神恍惚的狀態，還需要慢慢調養。」

  灼華雙手握得更加緊，有些泛白，「我定會細心照顧他，你們辛苦了。」

  御醫恭敬地退下，只留下灼華一人站在院子裡。呼吸之間她整理好了自己混亂的思緒，握緊披風走進了未央宮。

  濃郁的血腥混雜著安神香的氣息充斥著未央宮，蕭初安安靜的躺在床上。晨光的照耀中，蒼白的臉頰頗有幾分絢麗悽美，幾分虛弱憔悴。

  她坐到床邊，垂眸看著昏睡的蕭初安，此時的他多了些許乖巧。她看了良久，還是忍不住跟隨自己的內心，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撫摸他如上天雕刻般俊俏的臉龐。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敢如此接近他。

  沉思了一整夜的內心，被凌亂的思緒束縛得累極了。但在看到他的一瞬，她卻莫名的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