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要好好的

  灼華感覺到了初安的悲傷，並沒有掙扎。她還能清晰感知到腰間屬於他的手臂在一點點收緊。

  蕭初安在說服自己，說服自己放手。

  夜雨開始落下，風一吹，冷雨打濕了他們的衣衫。灼華扔了一個保護罩阻擋了風雨，籠罩住兩人，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灼華感受到他溫暖的懷抱，初安長得很快，身高已經超過她不少。他長大了，也該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兩人沉默良久，初安深吸幾口氣後，輕聲開口，「師父，你，你要……好好的。」他還是開不了口，大方祝她幸福，即使他自己知道自己不配。

  灼華伸手環住他的細腰，輕輕拍了拍他。她告訴自己，初安還是個孩子罷了，走錯路了把他慢慢引導回正道便是。她溫聲回應道：「未來有你們在我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們……

  「嗯，師父說的對。」蕭初安眼眸剛泛起的波瀾，下一瞬就恢復平靜。他將目光緩慢挪移到自己攬著灼華的手。從明日開始，師父就被梁宸攬在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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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華緩緩退出了初安的懷抱，在他依舊深情的目光中，轉身離開。她轉身離開剎那，蕭初安突然抬起手，想抓住她的衣袖，可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純白的衣袖從指尖滑落。

  「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早起。」灼華轉身囑咐道，直到走進殿門，她都沒有再回頭看角落裡的少年一眼。

  蕭初安用僅剩的理智控制著自己轉身，慢慢往院子外走著，夜雨淋濕了他的衣衫，勾勒出消瘦的身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雲端殿的，燈火也未點，周圍一片漆黑。

  蕭初安抱住自己的雙膝，穿著濕漉漉的衣衫躺在床上，如同黑夜裡的一縷孤魂。他神色麻木，自顧自的安慰著自己。

  「我沒有能力護著她，那就放手吧，她值得更好的。」

  原本在紅絲纏里的心魔，看著他識海中的冰凌漸漸融化，有些著急。這代表蕭初安的執念正在消失，沒有了執念，他還怎麼勾引蕭初安入魔，怎麼完成魔尊的命令。

  「蠢貨，你就這樣要放棄了灼華，眼睜睜看她與別人成親？」嘶啞的聲音比以往帶了一絲著急。

  蕭初安靜靜聽著，眼眸沒有任何波瀾，聲音有些飄忽，不知道是回應心魔，還是說服自己：「我給不了她任何保護，她也來不及等我，也就只能這樣了……」

  心魔不斷晃蕩在他的識海，聽著蕭初安的自言自語，開口道：「我不是早與你說過了嗎？正道不行，我們魔道行啊，你入魔後就能隨意吸取這修仙界之人的功力，到那時你就會變強。只要你自己強大了，不就能擁有灼華了嗎？」

  「來不及了，根本來不及了。」

  「來得及，蕭初安，這只是定親罷了，都還沒有成親呢。只要梁子仁一死，梁宸就得守孝兩年，這兩年之內，不會再舉行成婚。蕭初安，這可是你的好時機。」心魔的話讓蕭初安的眼眸有些些許光彩。

  心魔看著他識海的冰凌停下了融化，便知道有了效果，繼續蠱惑道：「蕭初安，梁子仁快要死了，只差一步。你明日就再放一次詛咒進他身體裡，梁子仁必死無疑。拜師儀式後你便可以入魔了，你就可以變強了……」

  他做不到，做不到就這樣放手。他受不了一輩子就只能跟在她身後，將內心的感情就只能深藏，看著她走進另外一人的懷中。

  蕭初安閉上眼眸，掩蓋住許久未在他眼底閃過的紅光。夜還長，可他卻毫無睡意。

  「什麼？你再說一遍。」原本準備歇息的沈靈韻，聽到小廝傳來的消息，瞬間震怒，將手邊的茶杯砸向小廝，血液瞬間滴落在地上，「廢物，遲了那麼久才來報。」

  「最近凌雲宗管得甚嚴，就是為了不讓此事出岔子，小的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小廝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厲害。

  聽到這話，沈靈韻涼涼地看向小廝，語氣瞬間低沉：「說了你還敢反駁，怎麼，給你點權力就飄了。來人，廢了他靈根，重新派人潛伏凌雲宗打探消息。」

  小廝不斷說著饒命，沈靈韻部不為所動的召喚侍女進來換衣裳。如今出發去到凌雲宗，也要四個時辰，所以她不能再耽擱。

  梁宸怎麼可以扔下她去娶那個廢物，分明自己才是他的青梅竹馬。她先遇到他的，怎麼能看著他娶別人！

  沈靈韻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枚價值千金的瞬移陣符咒，扔到地上，白光閃現，紅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灼華複雜的思緒還未來得及整理，一進門就被女弟子們圍住了，沐浴焚香後，便穿上紅色盛裝，畫好妝容，忙忙碌碌到了清晨。女弟子還在給她周身衣衫用帶了香球的香爐熨燙妥帖，就聽外面傳來了喧鬧聲。

  「宗主。」葉桃喚著正在發呆的灼華，輕聲問道：「快到吉時了，可是有些緊張？」

  灼華回過神來，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正紅色華服裹身，外披朱紅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鳳凰金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純潔與妖嬈在她身上異常融合。抬眸間，只一眼便讓人淪陷。

  她緩緩搖頭，「只是覺得有些不真實罷了。」

  周圍的女弟子打趣道：「宗主是個有福氣的，梁少主容貌非凡，又如此的護著您，以後定會更加幸福。」

  「是啊，是啊……」

  灼華在她們的起鬨中嘴角微微上揚，等待著儀式的開始。

  雖然僅是定親儀式，但杏林宗極為重視，梁子仁硬是用極度疲倦的身子撐起些好氣色，在杏林宗各峰主的簇擁下，來到舉辦儀式的正殿。梁宸身穿華服，小心翼翼地將梁子仁安頓好後，才趕去凌雲殿。按照儀式的傳統，他需要接灼華一同去正殿。

  當他趕到凌雲殿的大門時，看到的卻是身著深藍色華服的蕭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