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從未了解過她

  此時葉桃正在灼淺住的懸月殿的院子裡，剛才她去雲端殿送明日儀式要穿著的華服給蕭初安，卻沒找到人。她問了守門的弟子才知道，這幾日蕭初安大多與灼淺呆在一起。

  葉桃倒是有些疑惑，何時蕭初安和灼淺關係如此好了？畢竟在她印象里，蕭初安除了對師父總是一副乖巧模樣外，對其他人都極其高冷，不願多說一句。好像聽其他弟子說過，初安愛送糕點給灼淺，可灼淺分明就不喜歡吃這些甜食……

  她走進懸月殿時，二人正在對弈，不得不說，不同風格的二人都長得極為養眼。正當她想開口時，腰間的傳音玉牌便亮了，灼華的聲音出來時，原本對弈的二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她。

  聽到師父囑咐葉桃的話語，蕭初安眼瞼低垂，掩蓋了眸中的失落。他原以為動手使梁子仁體內的詛咒生效，讓梁子仁命不久矣，便可阻止這場婚事，怎麼如今還是什麼都沒變……

  初安握著棋子的手握得發白，灼淺眼眸的餘光將蕭初安的反應看在眼裡，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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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桃聽完灼華下的命令後，快步把手上的托盤放到蕭初安身旁，叮囑道：「這是宗主特地挑的華服，明日你記得穿上。我還要趕去備著宗主要定親的東西，就不與你們多說了。」

  綠光閃現，院內又只剩下他們二人。灼淺如玉般白皙的手指拾起一顆黑色棋子，率先落在棋盤上。初安側頭，輕輕撫上深藍金邊的華服，溫柔極了。

  灼淺歪頭撐著腦袋，嘴角含笑的盯著走神的蕭初安。過了好一會兒，他看夠了才提醒道：「蕭兄，該你了。」

  蕭初安抬眸看向眼前的灼淺，他們二人真的長得太像了，他恍惚看到了灼華的身影，手下撫摸的華服瞬間燙手了般，讓他快速收了回來，捏起一枚白色棋子。

  灼淺也不點破他，慢慢陪他下完這盤棋，直到蕭初安的白棋再沒有出路時，他才緩緩開口道：「蕭兄的心思似乎不在這棋盤之上，使得之前一直輸的我，狡勝了這一局。」

  初安對於他的調侃沒什麼反應，目光一直盯著華服，輕聲問道：「你對於師父成婚怎麼看？」

  「梁少主待我阿姐很好，況且有了杏林宗勢力在阿姐身後，沈可葉不敢隨意動她。何嘗不是兩全其美？」灼淺悠哉悠哉的將棋子收回玉盒中。

  「可是師父不愛他。」蕭初安喃喃自語道，試圖在給自己一個繼續執著的理由。雖然師父和梁宸都異常默契，可他還是沒有看到兩人之間的愛意。既沒有他在紅樓時看到的乾柴烈火般的愛意，也沒有他爹娘之間相濡以的愛意。

  他的這番話引得灼淺笑出聲來，「蕭兄，你怎麼那麼天真。阿姐身為宗主，她的婚姻必定是場交易。如今這般情投意合的場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灼淺的話引得蕭初安眉間緊皺，抬頭神色複雜地看向他，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冷淡，「你是她胞弟，怎麼會這樣想？不應該是希望師父尋到真愛嗎？」

  他聽了這話瞬間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沒了平日裡的溫文爾雅，直勾勾看向蕭初安，眼眸里是罕見的泠冽，用了幾乎嘲笑的語氣，「蕭兄，我阿姐收你為徒不過幾個月罷了，你有了解過你心心念念的師父的過往嗎？你可知這些年她是怎麼樣在沈可手下護住我的？你口口聲聲的真愛，比得上能護住她的詮釋嗎？」

  說罷，灼淺便不管不的丟下蕭初安一人，轉身回了房間，關門的聲響極大，似乎是在發泄自己的驟起的情緒。

  灼淺的話忽然點醒了他，讓他瞬間冷靜，一直以來，他都以內心的感情為主，企圖去占有她。他將自己的過往全都說了出來，甚至任用師父對自己的心軟。

  從始至終，他真的沒有試圖了解過她從前所受的委屈，從前心酸的過往。他不得不承認灼淺說的是對的，如今的自己沒有高深的修為，沒有滔天的權勢，連將她護在身後的資格都沒有，空憑這離經叛道的愛意，就有了執意拉她沉淪的念頭。他怎麼敢這樣做，他怎麼能這樣做。她明明值得更好的……

  灼華是過了子時才回到凌雲殿，最近凌雲宗的天氣都不怎麼樣，夜裡有些冷，烏雲聚在高處，似乎會有一場小雨。

  凌雲殿再為定親做最後的準備，燈火通明，灼華剛想推門而入，眼眸的餘光卻看到角落裡一抹白色的身影。她收回正要推開門的手，轉身向他走去。自從收徒後，除了受傷的那些日子，這是他們倆人之間第一次那麼長久沒見面。

  灼華在距離他三步之遙處停下，看到他沒有消瘦的臉龐，暗暗鬆了一口氣，還是有好好吃飯的。兩人之間沉默良久，最後還是灼華率先問道：「華服可試了？想著你膚色白皙，穿上深藍的衣裳定是襯得極好，初安可還喜歡？」

  「師父給的，初安都歡喜。」蕭初安抬頭望向她，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冷靜，輕聲開口：「師父，你遇到我之前，在凌雲宗的生活是怎樣的？」

  灼華有些詫異，怎麼他突然開口如此問道。她回憶著原身過往的經歷，幾番思索下都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嘆息了一聲，輕聲應道：「陳年往事說起來就太長了些，等過了這段時日，如果初安還想聽，我再與你說。算是苦盡甘來吧。」

  依著原身的記憶確實是如此，空有宗主之名，卻隨意任人擺布欺凌，除此之外，還要護住年幼的胞弟。雖然灼華相信人都應該經歷或多或少的苦難，這不免是一種歷練。但或許是投身的緣故，回憶起過往的記憶，總是忍不住泛起陣陣心酸。

  蕭初安仔細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無奈的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氣。他捏訣閃現到灼華面前，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