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瘦骨嶙峋

  自從上次與初安談話後，這幾日他從未再找過她，但仍舊日日做糕點托弟子送過來。灼華也沒再去找他，師徒二人之人之間都已心知肚明，她覺得都應該冷靜下，不至於捅破最後的那層紙。

  「宗主，宗主，不好了，梁宗主出事了。」灼華正在床上打坐，葉桃一臉慌張的跑進來。

  這幾日她想試試自己打坐修煉，但這副身子的經絡依舊混亂，不論她怎麼自我調整都如無底洞般，不見任何效果。真的只能依靠系統升級了嗎……

  灼華調整氣息，緩緩睜開雙眸，聲音平靜問道：「出了何事？」

  葉桃太過著急，都忘了使用靈力，直接跑了過來。她氣喘吁吁，斷斷續續說道：「梁……梁宗主，他……他忽然法力盡失了。梁宸帶著他回杏林宗看病去了，說是毒……毒藥再次發作。」

  灼華聞言一愣，怎麼那麼突然，難道是梁子仁服下玄星丹後，梁宸分明說他的身體已經打好。前幾日他剛來凌雲宗時，灼華去與他見過面，那時修為還好端端的，今日怎麼就突然這般。

  「如果明日我還未回來，你就去告訴初安發生何事，並與他說，一切等我回來再說。」灼華多囑咐了幾句，全是關於自己這徒弟。隨後便捏訣消失，瞬移去了杏林宗。

  灼華站在緊閉的杏林宗門口，原本守門的弟子沒了蹤影，氣氛靜謐中透露著緊張。她掏出腰間的傳音令牌一划，「梁宸，我在杏林宗門口，可方便進去你的宗門？」

  守在梁子仁門口來回踱步的梁宸，聽到灼華的聲音，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平靜了幾分。幾百年間，他已經習慣每次遇到險境時，聽從少帝的命令，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把性命也交付與她。這使得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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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華沒在門口等多久，綠光閃現，梁宸便出現了。灼華看著髮絲有些凌亂的他，開口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梁宸聲音低沉，「阿爹在凌雲宗的幾日，一直說覺得冷，昨夜更甚，但無論是羽涅還是我，診斷的結果都是正常。今日早晨我去看他時，他已是滿頭白髮，幾乎變成了一個枯骨。我用查探發現，他體內的修為靈力全都突然消失了。」

  灼華聞言柳眉微皺，梁子仁在凌雲宗的這些日子裡，只有凌雲宗的人去拜訪了他，其他以慶賀喜事的名義想拜訪並與杏林宗攀附之人，都被沈可尋理由拒之門外。難道是凌雲宗的人出了內鬼？可是誰會有如此本事，對化神期不知不覺的動手。

  「這幾日裡，拜訪你們最多的人是誰？」

  梁宸聞言細想，「沈可。」當初沈可提出和杏林宗聯姻本就目的不純，如今他實現了能攀附杏林宗，日日以各種緣由拜訪梁子仁，近乎諂媚。

  「他不會在定親儀式前動手，畢竟，他謀劃這一日許久。」此刻動手定親儀式會收到影響，沈可不會幹如此不利於他權勢的事情。

  灼華與梁宸一同走在杏林宗里，繼續詢問：「可診斷出了什麼緣由導致的修為消失？」

  「宗里各大峰主都聚在一起診斷，也沒有結果，最後推測可能是魔氣造成。因為阿爹體內似乎有詛咒殘留的痕跡。」他們走到梁子仁所在的院落時，周圍是層層弟子把守。

  弟子看清他們少主身邊的人是誰時，齊聲呼喊道：「恭迎少主，少主夫人。」

  梁宸被他們這出乎意料的默契給弄得一怔，畢竟自己投身的原身是個克妻的命格，之前好幾任與他定親的女子傷殘病死都有，這使得宗門上下對他的婚事都極為操心，他們私下流傳灼華的畫像，但也不足為奇。

  他轉頭尷尬的對灼華笑了一下，灼華回以微微一笑。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原本就是假的，她倒不怎麼在意。

  他們二人走進來時，原本圍在一起討論的峰主們也紛紛靜下來看向他們。灼華有種正在見長輩的恍惚。院內莫名的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梁宸向前走了幾步，用身子擋在灼華面前，阻攔了各方投來打量的視線。

  梁宸拱手行禮，緩緩說道：「各位峰主，凌雲宗宗主灼華來看望一下我爹，梁宸也希望各位以後多多照顧她。」

  在場的峰主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精，都明白梁宸的言下之意，已經把灼華當做自家人。他們紛紛微笑點頭，祝賀少主終於喜結良緣。

  院裡的氣氛熱絡起來時，羽涅打開梁子仁房間的門，對著他們二人說道：「宗主叫你們二人一同進來。」

  走進房門，即使是點了薰香，也掩蓋不住血腥味和草藥味。用名貴草藥吊著生命的梁子仁，吃力的撐開眼睛看向他們二人，掙扎著想要起身。梁宸疾步走到床前扶他起來，手摸到的全是骨頭。

  梁宸坐在床邊，梁子仁靠在他身上斷斷續續的喘息著。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灼華，聲音嘶啞，「灼……華……你明日照常與宸兒……定，定親吧，我仙逝之前，就僅有這一個願望。這樣，這樣……我也有臉面去見他早世的娘親了。」

  灼華抬眸看向梁宸，這只是一場戲，應該由他自己決定。看到梁宸點了點頭後，她溫聲回道：「好。灼華一定完成梁宗主的願望。」

  梁子仁用皮包骨的手輕輕握住梁宸的手，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輕聲說道：「為父原本以為以你天生克妻的命格，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看見……你成婚了，明日你既然要定親了，就與成婚差不多，以後可要好好待灼華。我，我怕是看不到你們以後了。」

  梁宸低頭看向靠在他肩頭瘦骨嶙峋的梁子仁，他在仙界缺失的父愛好像都能在梁子仁身上找到。想到這，他的眼眸不經通紅，鼻子一酸。

  灼華默默走出房間，留下父子二人獨處。她對著傳音玉牌一划，傳音給葉桃：「明日的定親儀式繼續，我晚些回到凌雲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