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猜測

  蕭初安光著腳就要衝出去，卻被羽涅拉住手腕。他認為蕭初安是過於喜悅，卻不知如何表現自己的情緒，太可憐了。

  羽涅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好啦好啦，你莫要太激動。我知道你想要去找你師父，可她已經被也葉桃拉去測量尺寸準備訂做禮服了。你現在去找她也不到人，還是乖乖把在這呆著，晚點還要念清心咒，泡冰水。」

  說完，羽涅就捏訣把蕭初安弄回了床上，還細心的給他蓋上被子。

  蕭初安躺在床上，如瀑的青絲肆意散開，眉頭緊鎖，羽涅的話語一遍遍在他耳邊迴響。他感覺自己的力氣都隨著思緒一縷縷被抽走了，眉眼間都是倦意，眼神懨懨，毫無生氣。

  「蕭初安。」紅絲纏四周溢出陰冷的黑氣，心魔又在呼喚他了，「快，快去把梁子仁體內玄星丹上的詛咒給激活了。這樣，杏林宗就亂了，他們的定親儀式就舉行不了。」

  心魔的寒氣不斷在他的識海亂竄，甚至開始有了冰棱。這代表他入魔程度又深了幾分，沒有給回應的蕭初安在逐漸相信他的話語。

  心魔心情大悅，高聲喚道：「蕭初安，你再這般猶豫下去，灼華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說罷還覺得不夠，又將幻境裡灼華與梁宸成婚的畫面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他繼續在一旁扇風點火，「你看看，灼華依偎在梁宸懷裡的，就會漸漸忘了你……」

  蕭初安視線落在發黃的蚊帳處，神色平靜，但眼底的波瀾已經開始翻湧。

  在灼華下手消除蕭初安的記憶時，他便知道，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遇。心魔再次開口，聲音微微暗啞，帶著誘惑：「你可知，你中的合歡散後對灼華做些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消除了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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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再說一遍？」蕭初安著急問道，他內心的感應果然沒錯，他真的曾經把月亮擁入懷中。可是然後呢？為何師父會消除了他的記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回應蕭初安的只有心魔不斷迴蕩的笑聲，他還想繼續問下去時，羽涅推門進來，「初安，到時辰泡冰水了。」

  蕭初安轉頭看向羽涅的眼眸中閃現過一絲暗紅，讓他以為歡好散又毒發了，催促道：「快去呀。」

  「羽峰主，可知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何事？」他緩緩問道，手指下意識的拽緊被子，像是在期待什麼。

  羽涅察覺有些緊張的蕭初安，覺得莫名其妙。聯想到之前在房間裡的灼華，感覺自己錯過了許多。他仔細憶著之前看到了，回應道：「我是被灼華喚進來的，忙著為你解毒，就隨意問了幾句罷了。不過當時你師父很奇怪，反應慢了許多，還時不時的摸著自己的唇。她的唇不知怎麼受傷了，被咬了似的。」

  蕭初安覺得自己腦海中的固執而出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他有些恍惚，都忘了自己怎麼泡在冰水裡，怎麼就念起了清心咒。但清心咒似乎也沒有用，他突然開始著急的尋求那個答案，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那樣。

  「心魔，你出來，快出來。」蕭初安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呼喚著心魔，但紅絲纏似乎沒有反應。他泡在冰水裡，額頭卻出了薄汗。

  沉寂過後，他再次開口，聲線低而沙啞，帶著瀕臨破滅的輕顫，「你若再不說，我便將你的存在公布於世，我們就一同毀滅吧。」

  話音剛落，紅絲纏便有了反應，隨著黑氣的溢出，蕭初安再次身臨其境。他眼睜睜的看著在眼前的一幕幕，眼眸中複雜的情緒在不斷交織，震驚、欣喜。當他看到灼華柳眉緊皺，卻毫不猶豫把他的記憶抽除時，他心底一陣失落蔓延。

  蕭初安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師父知道自己對她的情感，到底會是何態度。可是成千上萬次的猜測，都比不過他真實地看著她的反應。

  原來沒有不同，他心中的月亮照清楚他的內心後與眾人一般，都覺得離經叛道，下手得極其乾脆利落。蕭初安甚至覺得要感謝心魔，讓他能夠直視這血淋淋的現實。至始至終，沉淪的只有他一人罷了……

  「這就失落了，蕭初安，不過就是她暫時不接受你罷了。可是，當你真正失去她的時候，你連失落傷心的資格都沒有。」心魔在他內心失落的情緒中肆意遊蕩。

  蕭初安覺得內心混亂極了，一會兒摸了摸嘴唇，為能吻到灼華而喜悅。一會兒伸手捂住泡在冰水裡還不斷亂跳的心臟，為自己內心深處見不得光的感情，突然暴露的不知所措。

  「羽峰主，快幫我看看這身衣裳合不合適。」梁宸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時間太急了，也不知道這布料能不能趕在儀式前重新裁剪好。」

  「毛頭小子，這邊聘禮都還沒弄清楚，怎麼突然又試起了衣裳。你著急什麼，一樣樣來……」羽涅把梁宸推進房間，時不時傳來的笑聲，使得蕭初安的眼眸更加平靜。

  天雷聲四起,刺目的閃電點亮有些昏暗的房間,忽明忽暗的光讓蕭初安看上去越發單薄瘦削。？他極度克制,氣息卻漸漸凌亂,臉色難看至極,仿佛沒辦法接受現實。

  蕭初安從滿是冰水的木桶里跨出，反手捏訣將身上滴落的水珠弄乾，夾雜著黑氣的白光閃現，蕭初安消失在原地。

  再睜開眼眸，他現在灼華住的院子外，已經是深夜，院中仍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他骨節分明的手按在木門上，耳邊聽到的是一聲聲嬌笑。

  他憶起了前不久剛學的隱身咒，低語了幾句，隱身咒生效。

  蕭初安緩緩推開了大門，他抬眸就看見灼華正在試紅裙，雖然不是正式的嫁衣，但也異常的隆重。

  許多女弟子圍著她, 夸著她漂亮，她自己對著鏡子轉了幾圈，似乎也很是滿意。？一行人笑笑鬧鬧, 誰都沒注意到他，即使他只用了一個一眼能識破的低階隱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