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全心全意的教你

  不，不是依戀。蕭初安在心裡反駁，他抬起頭，看著師父的背影，她站在那裡，身姿筆挺，纖瘦的肩膀為他將他護在身後。

  「我管你什麼愛慕，什麼依戀，既然沒在夢境弄死你們，那就在這裡將你們一起殺了。」空靈的聲音變得有些猙獰。

  灼華將青龍劍召喚出來，劍身散發的威壓隨即而下，使得躲在遠處曼妙被壓得動彈不得。雖然曼妙也是金丹期修為，但是鮫人不善戰，加上久居深宮，使得她缺少修煉。

  

  曼妙被逼得吐了一口血，喘息著撐著自己站起來，抹了一把唇角的血，還未等她邁出下一步，青龍劍飛身來到她身邊，圍繞著她不停轉動。

  其實灼華意不在殺她，淡淡開口道：「我不殺你，但要取走你對於尉遲墨下妖氣的記憶。」

  一國之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無聲無息的下妖氣，必定是身邊人所為。鮫人能把妖氣全部藏匿於自己的鮫珠內，參加宴會那日，尉遲墨日常所佩戴的玉冠上鑲嵌了一顆鮫珠。

  曼妙笑起來，冷冷看著她，不作回應。

  「我有辦法恢復你孩子的靈根。」灼華聲音平穩道。

  這句話如利箭般，戳破了她的所有堅強。他的孩子是鮫人和凡人的混血，能把他平安生下來就已經是萬幸，更加幸運的是，他竟然有靈根，能習得鮫人的靈力修為。

  哪曾想，尉遲垚不知何處得到的魔氣，生生把她孩子的靈根毀了，並以孩子性命為要挾，讓她用鮫珠藏匿妖氣，把鮫珠給尉遲墨，妖氣就能漸漸吸食他的陽壽。尉遲垚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把國主殺了。

  曼妙在對尉遲墨下手前也曾猶豫過，但一念及自己當了司悅那女人的多年的替身，哪怕她為了尉遲墨，拋棄了生活百年的深海來到陸地上，被關入這深宮牢籠中。但尉遲墨愛的始終是司悅，不是她曼妙。

  她的孩子成為了她活下去的動力，她不能讓他出事，所以她將鮫珠鑲嵌到國主佩戴的玉冠上，微笑著將玉冠給尉遲墨戴上。

  灼華將曼妙的回憶提煉放入了搜魂鏡內，低頭看著地上似哭似笑的女人，身著的千年蠶絲鏽成的華麗衣裙成為了她的枷鎖，「曼妙，你身為妖族之人，隨意攪亂人間天子的命運，因果輪迴，你最終會接受天道的懲罰，可有悔？」

  曼妙抬頭看著她，覺得自己在和仙界神女對話一般，可她明明是修仙界一個傀儡宗主罷了，瞬間恍惚後，輕聲開口道：「悔，怎麼不悔，如果不是我傻傻的愛上尉遲墨那混蛋，現在的我應該還自由的在深海里遊蕩。」

  可是，她好久好久沒過大海了，都快忘了自由的游在海里是何種滋味。她帶有血跡的朱唇勾起，眼眸中卻含著搖搖欲墜的水光。

  「未央湖在極地雪山的山洞內，帶你的孩子去那裡泡一泡便可重新長出靈根。」灼華對於眼前的女人有憐憫，可這都是她自己選擇造就而成，終會受到命運的懲罰。

  灼華帶著初安走出鳳宮時，天色漸漸微涼，清風吹過二人之間，一前一後走著，兩人之間異常的靜謐。

  「初安。」灼華突然開口，她抬起眼，轉身站在原地，注視他的目光中帶有一絲絲內疚，「是為師沒有教好你。」

  蕭初安有些茫然，片刻後，他意識到她在說什麼。

  師父覺得自己在夢境中幻想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弄混了情感，錯把親情當愛慕之情，而灼華作為自己的師父，她覺得自己沒有教他區別這情感，給了他錯覺。

  說到底，師父還是覺得他太過年少，沒能認清自己的內心。

  晨光灑在蕭初安周圍，整個人宛若冰玉雕琢，不染半分凡俗，他垂下眼眸，並未應聲。他在紅樓的那幾年，早已見識到了何為人慾。他內心對於灼華的歡喜、獨占、淫邪、愛恨、痛憫……

  可他都不能張口對她言明，不想把自己心底的黑暗赤裸裸的剖在她面前，他害怕這樣會嚇到她，自己不再是她心底那單純的小徒弟。

  灼華見他不作答，以為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太過內疚而不敢吭聲，繼續開口道：「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們回到凌雲宗，為師會全心全意的教你。」

  「好。」蕭初安輕聲應道。你只要別丟下我，我便永遠是你身後那乖巧的徒弟。

  師徒二人走到放著帝王棺的大殿外，未等他們靠近，便被侍衛團團包圍，尉遲垚從中緩緩走出，肆無忌憚地展露微笑，引得他身後跟的國師和藩王都微微皺眉。這幾日的尉遲垚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太過囂張跋扈，甚至是癲狂。

  「灼華，可是考慮清楚要做我的皇后？這樣我便放了梁宸，對於凌雲宗所作所為既往不咎。」尉遲垚此話一出，引得身後眾人紛紛開口阻攔，尉遲垚都如沒聽到似的，不為所動。

  蕭初安上前將師父擋在了身後，阻攔住尉遲垚肆無忌憚的打量灼華的眼神，尉遲垚的眼神他太過熟悉，裡面充斥著對於灼華的欲望。

  「眾人在此做個見證，我，凌雲宗宗主灼華，願以宗主名聲為擔保，西境國主之死與杏林宗少主梁宸並無一絲干係。」灼華聲音用了靈力，使得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站在尉遲垚身旁的國師開口問道：「灼華宗主如何證明？」話音剛落，尉遲垚轉頭瞪了他一眼。

  「尉遲墨體內仍有妖氣，打開棺木半日，我能將尉遲墨體內的妖氣引出。」灼華的聲音引得初安心裡閃過一絲不安，如果引出妖氣，那尉遲墨體內玄星丹殘留的魔族符咒會不會一併被引出，如果是這樣，師父會不會察覺到在秘境裡時他的異常。

  眾人大驚失色，沒想到國主的去世會牽扯到妖族，議論紛紛。片刻後，尉遲垚正想開口，卻被一旁的國師打斷：「我們應下灼華宗主的要求，還我們國主一個真相。」

  尉遲垚陰冷盯著這多事的國師之際，灼華從儲物袋裡將搜魂鏡拿出來，「在此之前，還請各位看一段陳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