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試探

  在灼華看來，這交易對於梁宸來說十分不公平，他第一次人生大事變成她的一場賭博。

  梁宸轉過身來，注視著她的雙眸，認真道：「灼華，我曾無數次幻想你穿上嫁衣後，身旁站的是誰。如今我能站到那個位置，我很高興。即使，這是一場短暫的夢。」

  灼華愣住了，片刻後，她點了點頭，低聲：「好。」

  蕭初安站在灼華住的帳篷旁，自從梁宸進入後他便一直在此處站著。因為隔音罩，他聽不到他們二人的對話，只能愣愣的在原地等著梁宸出來。

  他覺得時間慢極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如一年般。終於，帳篷的門帘被掀開。可是，是梁宸跟在師父身後，他們一起出來的。

  「對了，我帶你去看新出爐的玄星丹……」兩人一前一後的從帳篷出來，梁宸似乎心情極好，笑容掛在臉上異常燦爛。

  蕭初安靜靜看著他們，兩人出眾的樣貌惹得弟子頻頻偷瞄，郎才女貌，真是礙眼極了。

  這幾日與師父說話極少，這使得他的心緒極其糟糕，他知道師父是想讓他主動說出魔界之事，可他只能偽裝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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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命弟子告訴初安，明日便去西境國，但她還是來到徒弟住的帳篷前，輕聲喚道：「初安，師父過來問你些事情。」

  「嗯。」初安低啞聲音傳來。

  其實這幾日她察覺到了自己心緒低落，她幾百年來從未有過如此明顯，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緒。作為少帝時，她的心緒控制得極好，隱蔽情緒是為帝之道的最基本的要求。但大約是下凡呆的時間太久了，沾染上了這人間煙火，才會有這幾日的心緒不寧。

  「那日在秘境山洞內，你身上的那縷明晃晃的魔氣究竟是怎麼回事？」灼華進來便開門見山的挑明。

  蕭初安心頭一跳，原來是在那時暴露的，看來師父對於魔氣極為敏感。他將白皙的手腕伸到灼華面前，神色平靜，「師父不放心，便直接用靈氣來搜查初安體內。」

  灼華深邃的眼眸靜靜凝視著他這時的模樣，沒有發現一絲破綻。她走上前幾步，身上清冷的香味瞬間將縈繞在蕭初安身邊，將他包裹。

  她伸出微涼的手和蕭初安的手相貼，反手按住他的脈門。綠光微閃，送入靈力探尋，他瞬間感受到師父的靈氣沿著每一處筋脈遊走。

  其實在此之前，蕭初安已經去找了羽涅，以秘境中不知碰到什麼氣息為由，讓羽涅用靈力幫他探尋一番，而此時的他已經做好了暴露體內紅絲纏的準備。

  他對於鏡觀的話並不信任，直覺告訴他，境觀對於修仙界的謀劃遠遠比告訴他的要多。同時他也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在羽涅發現紅絲纏的那一刻，便是羽涅的死期。

  可最終羽涅還是沒有探究出個所以然，又詳細詢問他碰到氣息的場景。蕭初安用沒有紕漏的話語編織了謊言將羽涅糊弄過去，羽涅在他走時還放不下心的塞了幾瓶安神定魂的丹藥予他。

  羽涅如今是元嬰期修為，尚且不能探出紅絲纏的蹤跡。這也給他有勇氣去接受師父的探尋，他內心太渴望與師父修復關係，卻不能把魔界之事告訴她。如同壓上身家性命的賭徒一樣，賭著師父也發現不了紅絲纏。

  片刻後，灼華的靈力在蕭初安體內，將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筋脈都探索了，沒有絲毫魔族的氣息和魔氣的存在。她將手收回的那一刻，少年微微鬆了一口氣。

  原本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幾日心底的陰霾都霎時間散了去，「初安身上沒有魔氣的存在。」

  聞言，蕭初安眸子瞬間被點亮，這一刻，他賭贏了。

  師徒二人間的隔閡也在這時被打破，蕭初安伸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問道：「師父可是要與梁少主成婚了？」

  他在羽涅帳篷內的桌案上，看到了那刺眼的紅帖還有用金墨寫下的拜帖。

  「是。」灼華張口回應道。她和梁宸之間的交易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即使是初安也不行。

  蕭初安靜靜看著她，目光看不出悲喜。下一瞬，他垂眸，掩飾著眼底的晦暗，嘴角微微勾起，「初安到時會給你們送上禮物的，師父放心。」

  灼華笑了笑，她能預想到成婚當日是何等的混亂，這一切不過是一場交易和她的謀劃罷了。她仍然溫聲回應道：「好，師父期待初安的賀禮。」

  灼華仔細詢問了他的身體狀況，又叮囑他明日便去西境國，讓他早些休息。說完這些，她才轉身離去。

  蕭初安眷戀的看著她的背影，下一秒，又如蟒蛇盯著獵物似的，眼眸中閃過幾絲暗紅。

  他曾以為完成了人間的復仇，捨棄原來那滿心算計的自己，便能幹乾淨淨在她身邊當她的徒弟，因為他自己都嫌棄那時的自己太過骯髒。

  如今私下與魔界合作的他又乾淨到何處。蕭初安低頭笑了笑，那又如何，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就行。

  當灼華登上杏林宗的高階飛行器時，一片粉白色花瓣飄到她手心，雖心裡早有準備，但看到高階飛行器的模樣時，還是被震撼到了。

  怪石嶙峋的假山，煙霧繚繞的瀑布，桃花盛開的桃樹在風中微晃，粉色的花瓣遍布了整個飛行器。隨著梁宸低吟咒語，高大的屋子才顯現，進入屋內，隨處可見的家具都是千年檀木製成，低調奢華。

  聽梁宸介紹一番下來，灼華想立即把儲物袋中的低階飛行器給扔掉，但又想到自己這傀儡宗主在不夜城賒下的債，最終還是忍住了，

  在飛行器上這幾日，灼華發現初安和梁宸似乎在暗自較勁。具體體現在，她連續兩日晨起時，兩人就呈上兩份不同類型的早餐，初安是各式各樣的粥，梁宸則是花樣繁多的點心。為避免紛爭繼續蔓延，第三日灼華便告訴他們倆，自己決定完全辟穀修煉。

  飛行器在黃昏之際落在西境國國都不遠處的樹林中，緊接著，一陣馬的嘶吼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