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家人

  灼華耳邊沒有聽到系統提示綠茶技能發動的聲音，她知道蕭初安這一次是真的傷心了。思索了一會兒，灼華摸了摸少年的頭頂，輕聲道：「就算是家人之間也要注意這些最基本的原則。」

  少年白皙的臉上多了幾道淚痕，聽著灼華的話語，他的眼眸又有一滴淚水流下來。灼華用微涼的手擦掉那淚水，蕭初安眼眸紅紅的，像是寒月宮養的兔子。她心裡不禁嘆息，之前拒絕自己幾次收徒的少年，如今沒了以往的外殼，顯得更加柔軟善感。

  「初安，師父不逼你，但總歸你是要慢慢適應的。」她想著以後都要注意些，總有一天她會離開他回到仙界。

  蕭初安紅著眼點了點頭，低頭自己擦掉淚水，使得灼華看不見他變幻莫測的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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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華注意到了少年蜷縮著血淋淋的腿，她變幻結印，雙手覆在他的傷口上。洗髓留下的傷口與洗髓者的七情六慾，因果業障有關。因為孤城那件事，蕭初安的傷口才達到深可見骨的程度。

  靈力源源不斷的進入他傷口，如同小溪一般匯聚在一處。她的靈力如同她的人，清冷疏離，卻能讓他感覺安靜。灼華看他神色平穩，便又增加些靈力。

  靈力滋養所帶來的舒適感減輕了傷口的許多不適，但新肉生長又帶來了些瘙癢感使得他喘氣聲重了些。

  「再忍忍，皮肉馬上就修復好了。」灼華輕聲安慰道，又過了半響，她才停下靈力。

  蕭初安從懷裡掏出帕子想起身遞給灼華，卻被她止住了。她蹲在他面前，白裙散落沾染了塵埃，但她並不在意，而是焦急的眼眸中全是蕭初安的倒影，「你的皮肉才剛痊癒，力氣還尚未恢復，不可隨意亂動。」

  她的手扶著他的肩膀，手心裡的溫度讓他覺得她並不遙遠。

  似乎後知後覺兩人間的距離太過近了些，她下意識的收回了手，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在不夜城買的點心塞到他手心，起身道要去周圍查看一下，未等他回答便走了。

  蕭初安垂眸掩飾失落，望著手中精緻的糕點，還是熱乎乎的。她總是這般細心照料他，可是他想要的卻不止如此。內心的情緒無處排解，無可奈何。

  灼華圍繞湖水走了好幾圈，除了覆蓋山壁的皚皚白雪，沒有發現其他可以走出去的地方。從腰間抽出青龍劍甩了出去，利刃隨著她的控制將山壁割了一遍，所到之處巨大的碎石塊落下，然而很快又被白雪覆蓋。

  她掐指算著過去的時辰，從入山洞開始過了有十二個時辰，隱藍的毒不能再拖了。灼華把視線轉到了湖水中，原本有不同顏色的湖水自蕭初安上岸後，又恢復了希望的清澈眩目。

  洗髓之事是他累極了，蕭初安在自己的凌亂的情緒中，閉上眼睛，忍不住的沉沉睡去。

  自上次夢魘後，師父給他喝了一段時間的安神湯，使得他極少做夢。可是這次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到了夢境中。

  周圍煙霧繚繞，他甚至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氣蒸騰。蕭初安隱隱約約看到了前面的溫泉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向前走去，撥開層層迷霧，蕭初安才看清眼前的背影是他自己。

  氤氳繚繞的水汽中，身如玉樹白皙少年上半身伏在湯池邊緣，身上薄薄白色紗衣因為沾了水而半透明，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硬朗。修長的手指在玩轉一個金色龍紋酒杯，隨後腳步聲響起，全黑的眼眸含笑望著屏風處。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灼華雙手端著盤子，裡面盛著酒壺和剔透的葡萄，赤著白皙的雙足向他自己走過去。她的臉蛋被水汽蒸騰得粉嫩，洋溢笑容的燦爛是蕭初安從未見到過的。

  灼華來到蕭初安身邊，彎腰將東西放下，伸手握住蕭初安拿著酒杯的手，緩緩將酒倒入杯中。蕭初安深情的眼眸倒映灼華的身影，波光流轉，他情不自禁的用手輕柔少女頜下柔嫩的軟肉，原本認真在倒酒的少女莞爾一笑，對著他嬌嗔。

  忽然，泡在水裡的少年輕輕一扯她的手臂，少女整個人跌入水中，被少年抱在懷裡，引得少女不斷輕錘少年的胸口，笑著斥責他的胡鬧。

  這樣的灼華是蕭初安從未見過的模樣，兩人的臉很近，呼吸相互交錯在對方的臉上。蕭初安看著幻影中的兩人如膠似漆，呆呆的站在原地。

  原來自己竟然渴望和師父這樣相處，他內心砰砰跳著，眼神流露出一絲艷羨。

  還未等他細想，周圍變成如未央湖中的赤紅色般，一切如同碎片一般破解。一道白光閃過，逼得他不得不閉上雙眼。

  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一身青衫正在一片竹林里。蕭初安向前走著，內心有止不住的期待。不遠處，出現一座飄著裊裊炊煙的竹屋。屋前的花圃中盛開各式各樣，奼紫嫣紅的花朵。

  「初安。」與自己身穿同樣青色的灼華扶著腰緩緩走出門口，肚子高高隆起，看著仍在竹林里的蕭初安提起裙擺朝他走去。

  蕭初安原本內心見到灼華的喜悅，此刻都被一陣陣擔憂衝散。他連忙大步跑向灼華，原本潔淨的衣衫被濕潤泥土濺得星星點點。

  「地上這麼濕，等下摔倒受傷了怎麼辦。」蕭初安扶住她有些圓潤的手臂，臉上是來不及收起的慌張失措。

  灼華看了他一會兒，撲哧笑出聲來，「你看你，臉都黑了，不就多走幾步嘛。再說了，我們的孩子著急見父親，踢著肚子讓我走的。」

  蕭初安控制不住的伸手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溫聲斥責道：「剛下過雨，就莫出來了，天氣冷了些，容易著涼。」

  「有你替我做的襖子，我不怕涼。」灼華說著伸手抱住蕭初安的窄腰，腦袋自然的蹭了蹭他胸前，止住他要繼續嘮叨的勁頭。

  蕭初安知道這是夢境，可真的太真實了，懷裡的人兒格外的溫暖，讓他捨不得放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空中傳來灼華的聲音。

  下一瞬，懷裡的溫暖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