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逆不道

2024-08-31 04:35:54 作者: 墨染成書

  灼華在尉遲垚手腕傷口處輕輕的吮吸,如同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手腕上傳來微妙的酥麻感,讓他忍不住想躲,卻躲不了,酥酥麻麻,順著胳膊一路往上,到達他內心深處,勾起他內心說不出的期待,心頭的跳動在此時也亂了。

  「你在幹什麼?」尉遲垚身後傳來少年的聲?猶如切冰碎?。

  還未等他轉頭,少年快步走到床邊,猛地將他推撞到床柱上,劍橫在他脖頸旁,不知道是他皮膚嬌嫩還是劍刃過於鋒利,一滴滴鮮紅順著利劍掉落到他的衣裳,逼得他緊緊貼在床柱上。

  「你若還是這般不懂禮儀,我就殺了你。」少年聲音平穩,眼睛卻有一絲絲猩紅。

  尉遲垚勾起嘴角,撲哧笑出聲來,手腕依舊被灼華握著:「自幼都是別人割我,我第一次割血送到嘴邊,反倒被威脅。」

  

  蕭初安沒有說話,他盯著眼前狐狸似的登徒子,打量他的表情,空氣中愈發濃烈的異香,灼華逐漸恢復血色的臉,都在表明眼前的尉遲垚沒有撒謊。

  他緩緩將長劍挪開,脖子上的青筋放鬆下來,平靜問道:「你是巫族人?」

  尉遲垚低頭看向手腕,面上帶了幾分低沉,「很巧吧,這是我最不想承認的身份。」

  世人都以為母后是因為身為鎮國將軍的女兒才能坐上皇后之位,其實國主看中的卻是她身上巫族的血脈。誰也想不到西境的皇后是個藥人般,每當國主或是當時受寵的妃子不小心受傷時,就算經過醫官的治療,每次過後都要喝一碗皇后的血。

  自他出生後,就算在母后的極力阻攔下,還是時不時被割一次。若不是因為他是國主所出的第一個兒子,這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他。荒唐的是,成為太子後,他要用自己的血供國主的寵妃調養身子。

  在此之前,他一直恨極了自己巫族的血脈。國主為了救誕下皇子身體極度虛弱的愛妃,讓母后日日放血徹底傷了身子,母后就此逝去。而自己出使梁國前,還被放了一碗血用於供養襁褓中的皇子。

  如今倒是慶幸有了這身血脈,能救灼華一命,也讓自己看清楚內心。

  蕭初安看著床上安穩睡著的灼華,殘餘的鮮紅血液順著她的下巴滑落,沿著雪白的脖子落入衣襟。

  兩人沉默良久,還是蕭初安先開口道:「霍忠處我已與他周旋,他允諾許你說的流民進城安置,計劃還如我們倆商量的那般。至於清帝的秘密,待我師父完全解毒後再告知你。」

  「蕭公子和灼華真是師徒情深啊。」尉遲垚輕笑:「只是不知灼華對這師徒情也如蕭公子心中的師徒情一樣。」

  蕭初安想著師父還要依賴這登徒子的血解毒,忍下住自己想對尉遲垚的冷言冷語,緩緩道:「尉遲公子莫要胡言亂語,嘴巴不要可以捐給需要之人。」

  尉遲垚這人有個毛病,對於他認為的礙眼之人,那人不喜什麼就偏要次次戳中人家心事。他隨意撕扯自己衣袖裹住傷口,搖著扇子便要邁出門口之時,似是調侃道:「蕭公子可要記住自己徒弟的身份呀,莫要使得灼華落人口實。」

  蕭初安拿帕子擦拭灼華嘴角的動作一怔,「勞煩尉遲公子操心,初安一直記得。」說罷不在意般恢復如常,輕輕抹去刺眼的血跡。

  聽到背後的關門聲,蕭初安暗自鬆了一口氣,內心深處黑暗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生剖顯露在陽光下的感覺,令他忍不住輕顫。這些見不得人,離經叛道的事情,他一人承受就好,何必污了高高在上的月亮。

  蕭初安看灼華神色安穩,內心深深的愧疚感,如果不是為了他,灼華也不至於中毒。但一想到她曾吸吮尉遲垚的血液,或許尉遲垚和自己一樣還在她寒冷時緊緊抱過她,和他一樣鼻尖嗅到她身上好聞的清冽味道,他身上殘留著她的氣息。

  腦海中浮想出來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將手撰得泛白。尉遲垚可以肆無忌憚說仰慕於她,而自己不行,一旦自己開口,就是大逆不道,受世人唾罵,他可以忍受背負這些,可是她不應該陷入如此境界。可如果她拒絕自己,那他應該會瘋吧。

  自己待在她身邊已是極其幸運的,怎麼能怎麼敢奢求這些,真是瘋了瘋了。

  蕭初安用帕子一遍一遍細緻地擦拭她的臉,隔著帕子傳來溫度成為了他心慌意亂中唯一的安慰。她就像照亮自己黑暗中的一束光,可是光是他摸不著擁不住的,一如他與灼華的距離。

  幾番確認她還在沉睡時,他低頭將額頭輕輕抵在她額間,眼神一遍遍描繪她的柳眉,羽睫,雙眼,秀鼻,柔唇。他放輕自己呼出的鼻息,貪婪吸著她的清香,兩人的臉幾乎貼著,氣息相融。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她的呼吸有些許加重時,蕭初安立即拉開兩人距離,恢復了拿帕子擦拭的模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此時他看向灼華的目光喜悅眷戀,似偷腥成功的狸奴,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

  灼華迷迷糊糊睜開眼,眨了眨,看清眼前之人是初安時,聲音嘶啞問道:「之前還未問初安,可曾有受傷?」

  「未曾,師父多些注意自己中毒了的身子,初安沒事。」蕭初安恢復往日的乖巧模樣。

  經徒弟提起,灼華才注意到自己中毒沒那麼難受了,看天色現在仍是毒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起來身子便好了許多。

  蕭初安望著仍有些懵的灼華,輕聲道:「師父中毒如此兇險也不同初安說,忽然昏迷不醒讓初安擔憂得緊。還好尉遲垚的血能解蝮蟲血之毒,不然初安就計劃著隨師父一道去了。」

  「尉遲垚的血……他竟是巫族血脈。」灼華實在意想不到自己般幸運,更沒想到尉遲垚主動救自己。

  「師父。」蕭初安輕喚正在發愣的灼華,溫聲道:「如果有一日初安引起戰火紛爭,你可會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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