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蕭景

2024-08-31 04:35:31 作者: 墨染成書

  聽到這話,灼華愣了片刻後她才反應過來,蕭初安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為蕭氏一族復仇,可分明自己就在他身邊。

  她抬頭看向他,緩緩提醒道:「初安,你要復仇可以藉助凌雲宗的力量,這樣你可省去許多麻煩。」

  灼華雖仍是傀儡宗主,只要蕭初安開口,她便用靈力和在凌雲宗能調動的力量助他復仇。

  

  蕭初安搖了搖頭,平靜看著她,輕聲道:「初安想親自動手,這才能平了心中的怨氣。」

  練體這段時日,灼華開始慢慢傳授關於修仙的啟蒙知識予他。他知道了何為因果,因果感應,如響應聲,如影隨行,於修仙之人更甚。

  蕭氏一族滅門的血海深仇他是要報的,可復仇這條路上難免沾上無辜人的血,增添因果罪孽。灼華於他就像上天賜的禮物,這般美好,不應該為他沾上凡間的污穢。

  自上次出夢境後,夜裡師徒二人都會在同一個屋內,蕭初安在床安眠休息,灼華就會在床榻上盤腿修煉。這安排是灼華主動提出的,初安最近總在夜裡出事,就想多守在他身邊,護著些,待回宗門後再分開。

  蕭初安對於她的安排似乎格外開心,她在飯桌上提出時,他比平日裡多吃了一碗飯。如果他身後有尾巴,那時應該會不停搖晃。

  有時蕭初安睡不著,總會嚷著要灼華再哼哼之前哄他時的曲子。今夜倒是主動給灼華說要講故事,哄師父睡覺。

  先帝未稱帝之前乃是受皇族冷落的雍王,因不滿當時的朝廷橫徵暴斂,欺榨平民而同義兄蕭景也是當時的護邊將軍反抗。二人一同在馬背上,水深火熱中統一了梁國。一將功成萬骨枯,雍王原有的八個子嗣,征戰十年後,只剩下一個金釵之年的悅安公主和剛出生的么子清鳶。

  先帝稱帝後因戰亂中身子虧空的厲害而早早逝去,留下遺詔讓么子清鳶繼位。登基儀式前夕,左丞相與悅安公主秘密在宮中謀反,封鎖皇宮。原本回到邊疆繼續征戰,做那逍遙自在鎮守邊關的護國大將軍,不欲參與朝堂權謀的蕭景急忙帶軍趕回皇都,平了這場謀反,輔佐清鳶繼位。蕭景為震懾當時還動亂的朝廷,留下做了攝政王。

  「你阿爹可有悔?」灼華看著初安那忽明忽暗的眼睛問道。

  蕭初安笑了笑,用儘量克制的語調道:「阿娘也問過阿爹悔否,阿爹卻道先帝走得早,總有人要撐著這一方天下。」

  原本想遠離朝堂安穩一生的蕭景,卻偏偏被這漩渦淹沒。平亂後,左丞相被誅,悅安公主被囚禁在皇陵旁的白馬寺,清鳶幼年稱帝,為清帝。世人皆道,清帝身子羸弱,長得似女郎般精緻,雌雄莫辨。可不知的是,清帝就是女郎。

  當年清帝之母為維持正宮之位,謊稱誕下么子。清鳶就如此女扮男裝長大,一直到稱帝。攝政王在一次陪同清帝南巡是撞破此秘密,雖告知過清帝自己不在意此事,只要清帝如先帝的遺願中當個世人稱讚的皇帝即可。

  原本就忌憚攝政王的清帝卻因此下定決心要弄死這世人皆稱頌的攝政王,功高震主,又有哪個帝王不忌憚?又有哪個儲君敢籠絡?中秋宴時,清帝聯合新任的左丞相以謀反罪名當場誅殺攝政王,賜蕭氏一族全屍。

  灼華看著說完故事後一直在咬唇的少年,從床塌起身,走到他面前,輕輕撫平了他緊皺的眉眼,聲音溫和:「初安要是想覆了這梁國,師父也一直陪著你。」

  蕭初安一愣,看著灼華的眼眸,好久後,他伸出手,輕輕抱住她的細腰:「好。」

  最近這幾日,皇都里的琴師都在左丞相府里出出入入。凡是進府的琴師卻大多是板臉出來,剩下一小部分者則是擦著眼淚抱琵琶跑出來。

  灼華出門前,用捏訣替自己和初安都重新幻出普通的面容。可是二人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惹得走在路上的人們頻頻回頭,有些還忍不住的嘆息這樣的氣質可惜了生得這麼普通的兩張臉。

  「這位公子可是來做丞相府琴師的?」左丞相府門口的小廝攔住師徒二人的去路。

  蕭初安向他頷了頷首,抱著琵琶做乖巧的模樣。

  小廝瞥了一眼跟在蕭初安身後的灼華,抖起精神大聲道:「我們丞相府可不養吃白食的人,公子還是打發身後那侍女再進府見老夫人吧。」

  「這是我的姐姐,從小有些膽小,慣了跟在我身旁。沒有她在我彈奏也不安心。」蕭初安低聲說道。

  「哼,還不一定能被老夫人看上呢,就那麼多要求。今日就放過你,進去吧。」

  二人準備走到堂廳時,蕭初安突然停下腳步,側身對全程沒有話語的灼華道:「等下師父全部交於初安應付就好,不用師父出手。」

  「好。」

  蕭初安對於這場合極為熟悉,以往還在紅樓時少不了大大小小的挑選。

  走入堂廳時,裡面站滿了人,嘰嘰喳喳都在說道著什麼。蕭初安在一旁默默聽著,有些道老夫人是在故意為難要聽什麼塞外的曲子,有些道老夫人脾氣不好,對於不滿意的琴師還直接動手打人,有些道做得丞相府的琴師就能有機會榮華富貴一生,甚至能成為宮中的琴師。

  輪到蕭初安時,已是一個時辰後,侍女黑著臉出來喚人進去,看見其貌不揚的蕭初安輕哼了聲,沒放在眼裡。

  「把你識得的塞外曲子直接彈出來給老夫人聽」幕簾後面一個站立的身影出聲道。

  蕭初安微微福身,款款落座。玉指輕揚,露出纖細白皙的玉指,撫上琴面,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屋內響起。琴聲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又似沙漠孤煙,琴聲悠揚潺潺錚錚。分明只有琵琶聲,卻彈奏出塞外各式的景色,獨有一番異族的音韻。

  幕簾突兀被撩開,身穿大紅錦服的老婦人被人攙扶著走出來,帶了淚水的眼盯著面前的少年,聲音帶著哽咽道:「這首曲子是誰教你彈的?蕭景與你是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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