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好孩子大家都會喜歡

  凌琳等卿晗醒過來時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常服，診所的牌子也換成了「休息」狀態。

  卿晗頭仍然有些昏昏沉沉，但在這裡睡過之後感覺渾身輕鬆不少，撐著床的邊緣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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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琳看了一眼手錶，「兩個半小時。」

  「這陣子儘量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藥的話暫時別吃了，如果實在失眠嚴重的話就來這邊做一次疏導。」

  陽陵市離這邊說遠不遠，說近也絕對不近，如果真的是定期做疏導，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以我還是建議有人能幫你。」凌琳真誠建議。

  卿晗從診療床上坐起，凌琳的話落入耳中長睫掩下卻沒有回答。

  她又怎麼不想，但如果那個人是遲宴川……

  卿晗離開診療所心事重重走在路上，回過神時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卿家別墅不遠處。

  她遙遙還能望見以前自己經常去的公園。

  以前每次不想那麼早回去的時候卿晗總是在這裡坐到天黑，再背著書包回家。

  到了傍晚，公園內散步的人很多，有老人也有大人牽著小孩，所有人都像是有種奇妙的牽連，或成雙成對，或三五成群，影子被夕陽拉出幾條好長好長。

  「啪嗒。」

  一個小孩抱著玩具摔在卿晗的腳邊，她起身將孩子扶起，小孩大約是摔疼了，小嘴一癟哇哇哭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母親從後面跟過來，抱住孩子跟卿晗道歉。

  卿晗微微笑了笑：「沒事。」

  母親轉身，一邊哄著孩子：「說了讓你跑慢點，好了好了別哭了。」

  卿晗坐在藤椅上看得出神，金色的陽光落在沉靜的臉龐上，從有記憶開始她對父母的記憶早已模糊。

  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禁想，如果這個孩子是世界上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人，自己真的捨得嗎？

  夜幕漸深之際卿晗才回到家，在看到開門的人時愣了一下，脫口而出：

  「你怎麼在這裡？」

  游卓然朝她笑了笑，讓出門口位置讓卿晗進來，裡面吵吵鬧鬧，徐佳奈僅用一天時間就和卿慈混熟了，左寧端著盤子從廚房裡走出來。

  「哎呀不玩兒了不玩兒了。」

  徐佳寧追累了，掐著腰站起身。

  「你們這是……」

  「左寧知道我來了趁著周末非要過來，至於這位，說不放心你，也跟過來了唄。」

  吃完飯後卿晗善後，出來時其他人休息去了，游卓然還站在陽台外，知道他在等自己，卿晗推開陽台門。

  外面星月疏朗，卿晗趴在旁邊的欄杆望著天空出神，游卓然轉過頭盯著卿晗的臉龐。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很擔心你。」

  她和徐佳奈這些天明顯有事情瞞著他，問徐佳奈也只是支支吾吾半天不說個所以然。

  漆黑的夜幕當中連月亮被雲霧隱去，沒有星子的天空顯得更加壓抑黯淡，卿晗移開視線。

  「我懷孕了。」

  事到如今，卿晗也不想再隱瞞。

  游卓然明顯一震，見卿晗的神情不似玩笑，才張開唇嗓音艱難：「是遲宴川的？」

  卿晗搖頭，把事情告訴了游卓然。

  游卓然俊朗的面容眉頭深鎖滿是凝重，他怎麼也想不到卿晗居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敢瞞。

  「我想留下它。」

  游卓然不敢置信：「你瘋了？」

  一個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卿晗知不知道以後的生活將會怎麼過？

  卿晗轉過臉，面容是從未出現過的平和和冷靜。

  「游卓然，你說過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也必須對他負責。」

  「那你呢？！」

  游卓然頭一次臉上有了慍怒的神色。

  她知不知道如果要這個孩子，意味著她以後要面臨什麼？

  「我可能還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的準備，但我會儘量，游卓然，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如果我放棄他，以後很有可能不會再有了。」

  卿晗垂下臉，耳邊的髮絲遮掩住她的側臉，儘管已經盡力心平氣和，卻能聽見她語氣當中的隱忍的痛苦和糾結。

  遲遲沒有做決定，說到底還是狠不下心放棄它。

  「我已經決定好了，現在電影拍攝應該也用不了幾個月，等那以後我就出國，獨自撫養這個孩子。」

  「我該說你什麼好？」

  游卓然神色複雜地望了她許久，卿晗向來主意大，決定了的事情就算是把老頭搬出來也未必能動搖得了她的想法，但現在這麼大的事情她獨自就做了決定，如果老頭知道了又會怎麼氣她？又像幾年前一樣，師徒倆再大吵一架？

  卿晗知道游卓然在擔心什麼，輕抽了一口氣然後抬起臉：「我會親自和老頭說的，給我一點時間。」

  最終游卓然還是重重嘆了聲氣，「你真的已經決定了？那遲家那邊呢？」

  提起遲家卿晗抿緊了唇瓣，眼眸輕垂：「還有一個月我和遲宴川的約定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我離開遲家，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係。」

  所以卿晗不打算讓他們知道。

  夜已經深涼，外面的路燈冷寂寥落，卿晗轉身準備回房休息，游卓然卻叫住她。

  「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以後怎麼辦？」

  「我自己撫養他，以後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我不會後悔。」

  從發現這個孩子的存在開始，卿晗再也無法忽略對親情點那份渴求，總覺得有種莫名的血緣牽制著她，只要是個健康的孩子，她就會留下來，撫養長大。

  不想去找孩子的父親也是這個原因，一次婚姻已經夠了，她不會想要第二次，所以這個孩子留下來也許是給她的一次機會。

  回到房間，卿晗還沒熄燈睡下，門外就響起敲門聲，很小。

  卿晗起身開門，卿慈抱著抱枕站在門口，因為生長遲緩，十多歲的小男孩卻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大，瘦瘦小小的，顯得眼睛格外的大，眼底是困惑與好奇。

  「姐姐肚子裡真的有小寶寶嗎？」

  卿晗一怔，大概是徐佳奈跟他說的，她蹲下身，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說道：「嗯，以後會有一個跟阿慈一樣可愛的小孩。」

  原以為卿慈會露出高興的神色，誰知他緊張地攥緊了衣袖，「不，不要和阿慈一樣，不行嗎？」

  卿晗微微愣住，問道：「為什麼？」

  「阿慈，生病，不好。「

  卿慈漲紅了臉，磕磕絆絆手腳並用卻還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卿晗卻理解了他的意思，鼻腔連帶著喉間湧起難以言說的酸澀感：「不會，阿慈是好孩子，好孩子大家都喜歡。」

  「那姐姐，下次、還會來嗎？」

  小男孩緊緊抓著她的衣角，臉上滿是期許。

  小時候卿慈對這個姐姐既想親近卻又有點畏懼，因為姐姐對他總是冷冰冰的，甚至有點刻薄。

  但又很溫柔，他小心翼翼提出的請求雖然總是會嫌棄，卻都記在心上。

  她還說，他是好孩子。

  雖然卿慈懵懵懂懂，也隱約明白，爸爸媽媽不會回來了了，自從爸媽離開之後，姐姐就成了他唯一的期待。

  雖然託管所的阿姨都很好，但姐姐總是不一樣的。

  卿晗沉默了一會兒，攏住卿慈的肩膀問道：「我帶你回陽陵，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