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連口味都會變

  老孟笑容滿面地推著餐車出來，示意身邊年輕的服務員，小哥立刻將餐盤一一端上來。

  

  「這道菜是我新研究出來的，還沒上菜譜，給你們先嘗嘗。」

  老孟指著其中一道菜，菜品剛剛揭開香味就溢出來，肉質鬆軟、酥香，他改良了配方和做法，特地照著卿晗的口味加了花椒。

  卿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

  明明是平常最愛的口味，現在嘗起來出吃不出來什麼味道，只覺得舌尖又苦又麻。

  老孟站在旁邊等卿晗低著頭一口嘗了許久也沒給出個評價，愣了一下：「怎麼？不好吃？」

  卿晗搖頭，又夾了兩筷子放進碗裡：「沒有，很好吃。」

  老孟鬆了口氣，然後笑著說道：「那就好，你們好好用餐，我就不陪了。」

  老孟回了後廚，遲宴川轉過頭，卿晗只顧著眼前的那盤菜，紅色的辣油看起來令人胃疼，她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辣意，一個勁兒地埋頭扒著碗裡的米飯。

  遲宴川眉峰微動，似是有點看不下去，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卿晗看見伸到面前那隻手，卻硬生生地嗆住了，嗆得眼睛裡淚意漣漣，拿起遲宴川遞過來的水猛地灌了一口水，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肚子裡燒起來。

  她好像忘了，這幾年因為不注意飲食胃早就壞了，很久不能吃這種太辛辣的東西，只是不忍拂了老孟的好意，她以為自己還能適應曾經的口味。

  她的嘴唇被辣得紅腫，遲宴川忍不住皺眉道：「吃不了辣的話這道菜就撤了。」

  「不用。」卿晗拒絕，埋頭繼續吃著菜。

  遲宴川卻已經沒了動筷的心情，一語不發地看著卿晗強撐著將那道菜吃完，然後瘋狂地喝水，就這樣循環往復，直到遲宴川抬手叫人將那道菜撤走。

  服務員要撤走卿晗也不制止，放下筷子抿了抿被辣得失去知覺的嘴唇：「這頓就算你招待我的散夥飯吧，以後合作愉快。」

  說完卿晗拿起椅子上的包，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老吳正好出來，見卿晗獨自離開餐廳叫她也不回頭，納悶道：「這姑娘，怎麼就走了？」

  遲宴川坐在餐桌前神色陰鬱不定，隨後起身將幾張紙幣壓在桌上，看了一眼老吳，語氣簡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遲總您......」話還沒說完遲宴川也已經推門而去，老吳吶道，「您慢走。」

  他心想，剛才還好好的，難道是吵架了？

  卿晗從餐廳走出來情緒一直很低落，回去之後倒頭就睡了一整天，中間迷迷糊糊地醒來，覺得胃有些疼，爬起來打電話叫徐佳奈給自己送點藥回來。

  「你胃疼？可是我現在在棚里今晚可能要錄到很晚，要不我給游卓然打個電話讓他給你送點胃藥。」徐佳奈在那頭擔憂道。

  卿晗閉著眼睛瓮聲瓮氣地回道：「嗯。」

  電話掛斷，卿晗抱著被子蜷起身子，渾身冒著冷汗，胃下墜得厲害，她只有逼著自己睡著才能稍微緩解。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游卓然拿著徐佳奈給的鑰匙來到公寓，提著過來時從路邊藥店買來的胃藥走進臥室時見到在被子裡縮成蝦米的卿晗時，俊朗的眉不自覺攏起，忍不住責備道：

  「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身體是個什麼情況不清楚？現在知道胃疼了。」

  胃裡的灼燒感連帶著整個身體滾燙，聽到游卓然的聲音卿晗強迫自己睜開眼，模糊中看見游卓然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這麼燙，你還發燒了？」

  應該吧。卿晗想回答，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啞的連張開嘴都困難，乾脆不說話了。

  游卓然出去接了一杯溫開水進來，扶著卿晗坐起來將胃藥服下去，過了一陣子大概是藥效起了作用，卿晗覺得胃部的絞痛緩解了許多，緊縮的眉頭也舒展了不少，但是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吃完藥倒頭就躺下了。

  游卓然拿起給卿晗量過的體溫計一看，果然發燒了。

  他頭疼地嘆了聲氣：「你這些年到底怎麼過來的？」

  卿晗沒有回答，游卓然只好認命地下去再給她去附近找藥店買退燒藥，走之前叮囑道：「別睡著了，等會兒還要吃藥。」

  但他顯然是多此一舉，因為卿晗已經昏睡了過去，只隱約聽見游卓然在走的時候說還要吃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有響動，好像是游卓然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胃藥的緣故，雖然胃裡的絞痛感消失了，卿晗卻覺得意識更沉，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游卓然從客廳走進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響比開始略重一些，空調溫度游卓然走之前調高，卿晗渾身被被子捂出一層細汗，不適地踢開蓋在身上的被子。

  感覺到有人靠近，卿晗眼皮掀開一條縫，眼睫遮掩得模糊的畫面當中男人似乎停在她的床邊，原以為會讓她起來服藥，男人卻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在床前靜靜地注視她，仿佛要將她看進去一般。

  男人微微俯下身手掌再次貼上她的額際，掌心溫度不高，稍稍撫平了她因為體溫過高而帶來的悸燥和不安，卿晗下意識地往令自己更有安全感的方向靠。

  發燒了？

  卿晗不解，他不是去買藥了嗎，明知故問做什麼？

  跟我回去。

  明明她沒有任何回應，男人卻兀自喃喃低語。

  回去？回去哪兒？游卓然為什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這麼奇怪的語氣，根本不像是會出自他之口。

  卿晗混沌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下一秒又像是失重一般整個人騰空，落進了一個穩重的懷抱當中，沒了柔軟的大床，硬的有些硌人，卿晗無力地掙扎。

  「游卓然......」卿晗擰著眉心啞聲抗拒，想讓他放自己下來，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出這麼一長串話。

  抱著她的男人身形一頓，卻沒有放下她，反而收攏了手臂讓她的腦袋枕在胸口，大步朝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