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思各異（二）

  溫邵棠和付謹慈驚訝的問道：「曲夫人，你......」

  話已出口，剩餘的話自然也不會再藏著掖著，見堂上並無丫鬟靠近，她繼續對他們訴說。

  「你們一定很驚訝，為何我會對你們說這個吧？我雖是杜澗的女兒，卻永遠比不上杜峰和杜萱容，我只是他們的踏腳石。」

  杜萱容，便是如今的繼後。

  「我阿娘明明是被杜澗強行納入府中，卻被他的正室處處針對，最後更是落了個被誣陷私通、活活打死的下場！那一年，我才十歲，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阿娘在我面前斷了氣。之後，我更是被那毒婦做主嫁給了曲棟，夜夜充當他洩慾的工具。」

  提到苦楚，她的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只得趕緊用帕子擦了擦。

  溫邵棠夫妻於心不忍，對視一眼後，付謹慈出聲勸慰道：「曲夫人，你別難過，注意身子，眼睛很容易被看出來的。」

  她這也是提醒曲夫人，萬一控制不住，雙目紅腫的模樣，回家後曲棟定會生疑。

  不錯，這個節骨眼，千萬不能讓曲棟有所懷疑。

  曲夫人強行按捺哭泣的衝動，繼續說道：「成婚後，曲棟在杜澗和他門生的幫助下，生意雖然不是成為一手遮天的存在，但是也依舊沒有人敢小覷的。因此，杜澗才有底氣供全府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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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溫邵棠說道：「你來到京中，接連跑了幾船貨，杜澗和曲棟已經坐不住了，聽聞我和溫夫人交好，才想著讓我趁機套話，好揪住你們的錯處，將你們趕出京城。」

  溫邵棠若有所思，問道：「所以曲夫人的意思是想讓我替你扳倒曲棟和尚書府？」

  曲夫人急忙擺手道：「我知道民與官斗很難有勝算，我只是想著請你們斗贏曲棟，只要他輸了，他們的生意就黃了，也就沒有銀子供給尚書府了。我可以給你們當內應，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盡力替你們打聽來。」

  溫邵棠忽然笑了，問道：「曲夫人為何想找我合作？明明外邊有的是想將曲棟取而代之的人。」

  他必須確定，曲夫人的是否可靠。

  曲夫人笑了，「我雖然是婦道人家，但是我也懂得看風向，曲棟和杜澗一行人都對你忌憚三分，說明你就有能力跟他們抗衡。而且你的生辰賀禮皇上都能親自賞賜，沒有幾個人能有你這般能耐。如今，能幫我的人只有你們了，我沒有辦法了。」

  溫邵棠得到了答案，問道：「你幫了我，你想得到什麼？」

  曲夫人已經做好了會赴死的打算，聞言便言真意切的懇求他。

  「溫家主，我知道做這件事困難重重，我也有可能會被他們發現，難逃一死。」

  生長在官宦世家，在明爭暗鬥的後院，她早就知道了，他們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取一個人的性命，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那些惡人的手握在一起，如同一張張編織的網連在一起，將下位者的天空籠罩得暗黑無光，使他們又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他杜澗，如此薄情寡義的小人又憑什麼？

  「我只求你們，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替我照拂我的兒子，我將他教得很好，沒有沾染曲棟他們的壞習氣，千萬不能讓他毀在曲棟手上。杜程那個孩子，其實小時候養在他阿娘身邊也是個好的，只是後來被他的祖母養得不知天高地厚，我不想我的凡兒變成他一樣。」

  為人父母者，為子女殫精竭慮，已經成為了本能了。

  她這份視死如歸的膽量，溫邵棠很欣賞，有軟肋的人，才有奮不顧身的勇氣。

  「我溫邵棠一貫是別人不仁我不義，既然他們想著對付我，那我自然不會心慈手軟。曲夫人，你我同為盟友，我會盡力保你平安的。」

  只要於他有益者，他從來不會不管他們的死活。

  曲夫人心中有數，勉強笑道：「溫家主，我承認接近溫夫人的目的不純，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日日看著我的仇人們踏著我逍遙快活，想著我那孤零零被丟到亂葬崗的阿娘，我無異於心如刀割啊！」

  付謹慈明白她的感受，蕭旻淵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曲夫人，你得想著，你要站到最後，看著他們如同喪家之犬不好嗎？你是你兒子的阿娘，想想他，沒有阿娘的滋味，你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曲夫人一愣，想到自己的遭遇，又不願讓自己的兒子變成自己的那樣，只能靠著對阿娘的思念活著。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堅持的，只要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去為你們問。只是我的消息怎麼給你們傳出來？」

  這是個問題。

  溫邵棠沉思半晌，說道：「你兒子幾歲？」

  曲夫人不明所以，「十五了。」

  她嫁給曲棟前幾年，極度害怕，身子養得也不好，遲遲未有孕。可曲棟又不願納妾，光是折騰她一個人。

  後來她懷上了曲凡，也曾想過不要了，但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還是將他生了下來，後邊她的日子才慢慢好過了。

  「我這兩日會給你安排個人，到時你將她帶回去，充當你兒子的通房丫鬟，到時有什麼事，跟她說，她自己會想辦法傳出來。」

  曲夫人終於放下心來，哽咽著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能幫我的，我終於快要脫離苦海了，我阿娘定是冥冥中保佑著我......」

  付謹慈來到她身邊，勸道：「曲夫人，放心吧，會有報仇的一日的。」

  曲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已是說不出話來了，連連點頭，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不能露餡，若是回家被曲棟發現了，就前功盡棄了。

  反正她一貫能忍，再忍忍又何妨？

  溫邵棠等她平復心情後，才說道：「回到家，曲棟若是問你打探到什麼，你就說從阿慈身上問到我準備擴大海商的隊伍，若他再問，就說阿慈將話題扯開了。」

  曲夫人知道這是在給她準備說辭，當即就應了下來，又同付謹慈說了幾句，就告辭回去了。

  臨行前，她握著付謹慈的手感嘆道：「阿慈妹妹，你比我有福氣，你們今日幫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她就是做牛做馬都會報答的。

  付謹慈對她搖搖頭，說道：「不提這個，你回去後萬事小心。」

  曲夫人點點頭，而後邁著堅定的步伐出了門口坐上馬車回去了。

  今後，有的是硬仗要打，但是她再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