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詭譎雲涌(一)
2024-08-31 03:51:30
作者: 蕎麥
天色微亮,付謹慈率先睜開了眼睛,她側過身望著已經同她挨得十分相近的溫邵棠,伸出指尖輕輕的描繪他的輪廓。
從額頭到眉眼,而後又來到高挺的鼻樑,一路往下,最後停在了他柔軟的薄唇上。
從前她便想過這麼做了,但奈何與溫邵棠的關係到底尷尬,她沒有這個膽量付諸行動,也沒有辦法面對任性妄為而產生的後果。
但如今可不同,她想摸就摸了。
下一刻,她的指尖被溫邵棠握在手裡,迷糊問道:「什麼時辰了?」
付謹慈也有些拿不準,猜測道:「應是卯時吧……我起身看看,你接著睡。」
溫邵棠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起這麼早做什麼?陪我再睡會。」
他的聲音還有些混沌不清,可見是意識還不清晰,卻還是將她牢牢鎖在懷裡,而後又沉沉睡去了。
付謹慈被他抱著,聽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裡不由得湧現一股滿足,也不掙扎,陪著他躺著,不知不覺也睡過去了。
屋外的丫鬟眼見著時辰漸晚,主子依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不禁對視一笑,留下幾人留守,而後各自做事去了。
當二人相繼醒來後,已是辰時了,付謹慈狀似埋怨道:「都怪你,這下子在旁人眼裡,我這個少夫人都懶惰了。」
溫邵棠卻是不管不顧,「溫家少夫人,我的妻子,就算懶惰又如何?誰敢多說半句?」
付謹慈無奈搖頭,正想爬下床,卻被溫邵棠拉住手腕,「跑這麼快做什麼?」
她嬌嗔般瞪了他一眼,「得起身了,不能再賴著了。」
溫邵棠也沒有要逗她的想法,只是說道:「那阿慈替我更衣。」
這話一出,付謹慈登時想起新婚第一日清晨他說過的話,玩心起來了,就不想依著他,爬下床自顧自的穿衣。
「那可不成,你自個動手慣了,我可不想壞了你的習慣。」
此話一出,溫邵棠便知道他的阿慈這是在給他翻舊帳呢,趕緊也跟著翻下床拉著付謹慈不放,臉上浮現難得一見的焦急。
「阿慈,如今我們的身份不一樣了,阿慈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個狂妄自大、不知輕重的臭男人吧。」
付謹慈背對著他,聞言忍不住笑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一樣?不還是夫妻麼?變哪了?」
溫邵棠不依不饒哀求道:「好阿慈,你就原諒我吧,有夫人替自己更衣最幸福了,你疼疼我。」
他直接在身後將付謹慈圈在懷裡,端正的面容一本正經說出令人牙酸的話,著實詭異。
她笑出了聲,問道:「溫邵棠,你說這話臉不紅啊?不過我大度,就不同你計較了。」
尋常人家,夫妻恩愛者都是如此,妻為夫更衣,夫為妻描眉,她的確也很渴望這種場景發生在她和溫邵棠身上。
溫邵棠嘴角含笑,張開雙臂,任由付謹慈拿起一旁的衣物一一為他穿上。
昨日拿回來的玉佩已經被他鄭重佩戴在頸間,她笑了笑,替他仔細藏在衣間。
洗漱完畢後,丫鬟將早膳拿到院子,夫妻二人就這麼邊聊邊用膳。
昨日已經聽她說了結識的朋友竟是威遠侯之女,但那時二人忙著互訴衷腸,還沒來得及細細討論,現下倒是可以互相談論。
「阿慈,威遠侯是京城的一閒散侯爺,但妻子娘家亦是經商世家,因此財力方面也算雄厚,他們只有秦寧一個閨女,你和她相交,也沒有什麼壞處。」
付謹慈好奇的抬頭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威遠侯情況的?」
溫邵棠好笑道:「我是生意人,要是想生意做到京城,不得摸清一些權貴的基本情況?況且我有一好友,手裡的情報多得很,日後去京城後,帶你去見見。」
聽到他這麼說,付謹慈猶豫問道:「是那日的李公子麼?」
溫邵棠不驚訝她的聰慧,肯定道:「是他,除了他之外還有另一人也是在京城,屆時一起見見。」
他的坦誠使得付謹慈心裡悄悄鬆了口氣,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會刻意去隱瞞、去迴避什麼。
她玩笑道:「我答應了阿寧,日後去京城得去找她,到時你也見見她。」
溫邵棠心情甚好,自然什麼都應允下來,夫妻倆再度融洽的用起早膳。
而被付謹慈記掛的秦寧此時已經侍衛的守護下坐上馬車踏上回京的路上,為了謹慎起見,她同丫鬟碧兒都換上了男子的裝束,防止不必要的糾纏。
官道平坦,馬車駛過也不算顛簸,秦寧也不遭罪,頂多只能算是無聊。
碧兒見她百無聊賴的模樣,問道:「小姐,不對,公子,聽說前端路上有個小茶館,咱們在那歇會吧?」
秦寧立即點頭,「太好了,坐馬車坐得我脖子都疼,喊他們騎快些,咱們去喝碗茶。」
馬車果然騎得快了些,馬蹄踏地聲和軲轆輾轉聲聲入耳,使她有些昏昏欲睡。
約莫騎了五里地,果然見到了一個小茶館坐落路邊,店裡只有一個年過半百的大叔在看著,擺著的六七套桌椅只有其中一套坐著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秦寧在碧兒和侍衛的陪同下走進坐下,一位侍衛仰頭說道:「老闆,沖兩壺茶來,再上兩碟花生米。」
老闆為難說道:「這位小兄弟,半個時辰前一位壯士將我店裡剩下的花生米都買走了,我喊我兒子回去取了,你若想吃,得等等呢。」
秦寧微仰頭,一個眼神,侍衛又問道:「還得等多久?」
老闆忙回道:「我兒子手腳麻利,再有個兩刻鐘就應是快回來了,我炒個花生米很快的。」
得到授意後,侍衛又說道:「成,你快點,我們還得趕路呢。」
得到老闆應承後,秦寧百無聊賴,視線四處打探,而後不經意落到斜桌的兩位黑衣男子的身上。
可下一刻,其中一位像是察覺到一般驀然望了回來,視線極其凌厲,像是要吃人一般。
猶如一把鎮守寶地的利劍,展露了鋒芒,在震懾闖入者。
秦寧只好移開了視線,卻驚覺自己就在方才那一眼的震懾下濕了後背,她悄悄咽了口唾沫,而後用袖子將額間的汗也擦去。
不就看了他一眼嗎?又不是金子做的,至於這麼凶麼?
穿的全身黑,樣貌還普通,丟在人群里怕是還找不著,居然還凶她!
想她秦寧,京城多少傑出兒郎哪位她沒有見識過?這麼沒有禮貌的人,她還不樂意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