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臨門一腳(四)
2024-08-31 03:51:25
作者: 蕎麥
時辰慢慢流逝,而秦寧也終於見識到了雲水湖的夕陽之景。
金黃的夕陽大半隱在山後,將它最後一點金光灑向湖面,畫舫遊動,似是破開了光圈,湖面的光斑登時影影綽綽。
周圍的畫舫相互靠得不近,隱約還能聽見歌伎的絕妙嗓音,金光也毫不吝嗇灑下船身,遙遙望去,像是已身處仙境般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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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寧驚嘆:「怪不得常說雲州的雲水湖是一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在岸上以及在湖中所見識的風景完全不一樣,心境也不一樣,怪不得畫舫的租賃需提前預定了,這得吸引多少人!
付謹慈問道:「我聽聞京城的護城河,夜間燈火通明,遊玩的人亦不在少數。」
秦寧搖頭:「夜間的確熱鬧,但那是在京城,王公貴族多得很,稍有不慎……失儀事小,連累家人事大,所以我很少去。」
她曾經見到有一六品官員次女,被一侯府世子看上,但那女子誓死不從,最終一家人都隨其父調任其他偏僻之地述職了。
京城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利益交織,又有多少人在意那位女子其實並無過錯?
她真的厭惡透了這種現象,所以她阿爹阿娘才會同意她往外跑,避開京城的一些人也好。
付謹慈一愣,問道:「京城,規矩當真如此之多?」
秦寧嘲然一笑:「只因他們是王公貴族,只因他們祖蔭旺盛,便可高高在上。但也有不少是好的,只是到底是瑕多掩瑜了。京城的景色都是金錢和權利堆砌的高台,缺少了那份自然,哪比得上雲州?」
雲州這裡太悠閒了,煙火氣息也足,最重要的是沒有京城那時刻都會吃人的壓迫感,若不是家中催得急,她都想多待些時日。
付謹慈勸道:「各自有弊端和長處吧,阿寧也不必糾結。」
二人再度以茶代酒,舉杯共飲,而畫舫也掉頭,往岸邊駛去。
唐湛在身後有些吃驚——沒想到少夫人一出來便結識了京城的侯府小姐,更是有義結金蘭的趨勢,也算是緣分。
他替溫邵棠辦事經久,威遠侯的情況他也了解,不過是個閒散侯爺,但說出去也是沒人敢輕視。候夫人的娘家也是經商之家,一家子遠離了權利中心,日子也是滋潤。
或許這位秦姑娘,日後能幫上大忙也說不定。
畫舫緩緩靠了案,秦寧挽著付謹慈的手臂隨她一起走了下來,而後又上了馬車。
她還是有些暗嘆相遇不逢時,「若是我晚幾日來便好了,就能同阿慈多玩幾天,就不用這麼匆忙了。」
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難捨難分。
付謹慈安慰道:「一定很快便能見面,別擔心。」
縱使千般不舍,馬車還是停在酒館門前,在等著秦寧的丫鬟侍衛紛紛將下了馬車的她圍著,臉上皆是慶幸和後怕。
「小姐,您下回可不能這樣了,奴婢擔心死了。」
秦寧心虛一笑,敷衍道:「好了,下次不回了。」
丫鬟又朝著馬車裡的付謹慈道謝:「多謝這位夫人送我家小姐回來。」
付謹慈淡笑應下了,又對秦寧說道:「阿寧,早些回去歇息吧,回到京城家中給我寫封信。」
秦寧也笑著揮揮手以作回答,見狀付謹慈便放心的放下帘子,馬車又緩緩啟程。
直到馬車在視線中消失,秦寧才心甘情願同一眾奴僕回到自己阿爹的好友家中,明日啟程回京。
馬車裡,付謹慈拿著秦寧送的玉佩仔細把玩了片刻,才又收了起來,眼裡都是不舍。
常媽媽勸道:「少夫人,您別難過了,您和秦姑娘緣分深厚,定能很快就見面了。您身子剛好,心緒不宜起伏。」
付謹慈搖頭,「我不難過,只是像阿寧一般感慨,相遇不逢時。罷了,不說這個,待會在七味軒那停下,買份栗子糕。」
紅兒問道:「少夫人,您要吃栗子糕嗎?」
付謹慈再度笑著搖頭:「給邵棠的。」
見狀常媽媽和紅兒對視一笑,不再說話了。
到了傳來熟悉味道的七味軒,紅兒下車進了店,不多時捧著新鮮出爐的栗子糕回到車上,那香味直往鼻子竄,付謹慈沒忍住,伸手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好吃!一口咬下去都是栗子的味道,又香又糯。
而此時,在家中等候多時的溫邵棠百無聊賴在前堂陪小白玩鬧,也總算是沒有那麼孤獨。
他從不知道,若是心裡住了一個人,見不到她,心裡竟是如此寂寥,就像什麼事都提不起幹勁。
怨不得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他便親身經歷了。
但是當見到付謹慈捧著一個紙袋進來時,他就好像被注入無限生機,從凳子上站起道:「阿慈,你回來了。」
付謹慈眼裡含笑,見他摸過小白,自己從紙袋裡拿出一塊栗子糕遞到他嘴邊,說道:「給你買的,嘗嘗看。」
溫邵棠聽話將栗子糕咬在嘴裡,付謹慈伸手在他嘴邊虛虛擋著,怕碎屑掉在地上,從後方看著,二人是如此親密。
栗子糕的香味在嘴裡炸開,溫邵棠悄悄望了眼跟在後方的唐湛,見他手裡什麼都沒有心裡的鬱結才慢慢消去,繼續就著付謹慈的手將栗子糕吃完。
他明顯感知到,他的阿慈今日似乎很歡快,遂問道:「阿慈,今日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
付謹慈點頭,「認識了一個朋友,本想帶回來給你和阿姐認識,但她行程不湊巧,明日便要回京城了。」
他再度望向唐湛,見後者微不可覺般點點頭,才放下心來。
「我們之後也會去京城,下次總有機會見面的。」
丫鬟捧來水盆,溫邵棠淨手後隨阿慈一起回院子,路上,他覺著她的腳步似乎加快了,但也沒多問,配合她一起回到房中。
下人都被遣出去,溫邵棠正要問,卻被付謹慈遞到眼前的玉佩驚得愣了神。
他緩緩接過,問道:「阿慈,這是給我的?」
付謹慈仰頭,「那當然,就是為了取這玉佩我才硬要出去的,喜歡麼?」
下一刻她便被溫邵棠狠狠抱在懷裡,力氣大到她險些認為自己要被勒死了,她輕輕拍了拍他後背,「輕些呀,弄疼我了。」
溫邵棠依言將力度放輕了些,問道:「阿慈,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麼?」
不怪他多想,聯合付謹慈出去時的話又收到她送的禮物,很難不往他心裡的願望去想。
他迫切的想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