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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左利

2024-08-31 03:26:08 作者: 三七之間

  「沈阿公,你知道嗎?婁大死的很……很疼。」桑榆捧著空了的粥碗,眼眸低垂,「那些人狠狠地折騰過他,他的肩胛骨被卸了下來,胳膊也被折斷過好幾次,雙腿的關節被敲的粉碎……還有他的五臟六腑是被生生震到移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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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閉上眼,腦海里似乎看見婁大被折磨的樣子,粗長的棍棒敲擊著他的膝蓋、腳踝、一隻胳膊被殘忍地卸下、扭曲、還有那一下又一下擊打在他胸腔的拳頭。

  有人在問他話,用語言去誘惑他、威脅他,可即使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肉,他的雙眼依舊堅定。

  直到最後那人不耐煩了,將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腹,在他的身體裡緩緩轉動,匕首沒有刺中要害,只是給他帶來無盡的疼痛。

  鑽心噬骨的疼讓婁大額頭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下,融入地上的血液里。

  「唔。」桑榆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突然猛地驚醒,原本懵懂的思緒如撥雲見日一般清晰起來,「是手!」

  「怎麼了?」沈大夫見她激動起來,連忙問道。

  「是手不對。」桑榆一把抓住沈大夫的袖子,眼睛落在他的胳膊上,喃喃自語,「原來如此,是刺進去的手有問題,傷口那樣的形狀是因為兇手是左撇子!」

  沈大夫也懵了,「你在說兇手?左撇子是甚?」

  「就是左利手。」桑榆來了精神,她就粥碗隨手一丟,從屋裡取出一把沒拉開的匕首,拉過守在一旁的侍衛,「沈大夫,你瞧,若是正常人,拿匕首的時候,要麼是直的,要麼是這樣微微往左邊側一下。」

  她用匕首在侍衛的腹部演示了一下直的、和左側的樣子,「這樣手不會扭曲,使用起來會非常便利。」

  「如果匕首平著刺進去的話,那麼也應該是向左邊旋轉。」桑榆手中的匕首放直,然後慢慢轉動,「可是婁大身上的傷口正相反,他是平刺進去,然後向右側旋轉,這說明兇手是個左利手。」

  一開始,桑榆也很疑惑婁大身上的傷口為什麼會那麼奇怪,傷口裡面的肉被匕首攪了半圈,這個傷口不致命,卻會叫人疼痛難忍,但是匕首的旋轉的角度很奇怪,有一種無法理解的違和。

  就在剛剛桑榆陷入迷茫的時候,猛地察覺到傷口的奇怪之處在於殺人之手的迷惑性,大部分人慣用右手,刀劍、筆墨等在右手上會呈現尋常所知道的常識問題,但是還有一種左利手,,他們的左手像右手一樣靈活。

  左手終究不及右手使用的普遍,左利手一度被歸類為異端,甚至還有人因此會將自己是左利手的事隱藏起來。

  但是左利手是習慣問題,再怎麼藏著掖著,也會在生活中無意顯露出來。

  而左利手因為其特殊性,可以在不經意間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像是刺殺、暗算、偽裝等情況,左利手比右手更好用。

  但是這種情況最終還是會留下線索,尤其是反映在屍體上,桑榆由此判斷,殺害婁大中的人,一定有一個人是左利手。

  桑榆演示完,侍衛捂著自己被刺的酸溜溜的腹部道:「這麼說,咱們找到左利手之人就行了?」

  「不錯。」桑榆點點頭道:「我可以肯定兇手就是左利手,這樣的人十分罕見,不可能如此巧合。」

  「這也不是簡單之事。」沈大夫剖析著,「照你說的,大部分人不會將自己是左利手之事暴露出來,兇手更不可能會主動承認。」

  沈大夫的話讓桑榆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也對,而且現在只能說明兇手是左利手,我們連那人的動機都不知道,談何抓人?」

  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在明,敵人在暗,搞不到他們是在暗處盯著,藏頭露尾之流,最是難找。

  「別說這些了,老朽只想提醒你一句,咱們身負重任,切不可衝動。」沈大夫苦口婆心,「兇手什麼時候都能抓,可是宣州那邊等不得!」

  事有輕重緩急,沈大夫不想桑榆之後會後悔。

  「我曉得。」桑榆正了正臉色,對著沈大夫拱手道:「多謝沈阿公。」

  沈大夫捋了捋鬍子,欣慰地點點頭。

  正如同沈大夫說的那樣,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雖然桑榆不知道對方想從婁大嘴裡知道什麼,但是她也能猜出和江南之事有關。

  婁大忍受了如此折磨也要守住秘密,桑榆怎能辜負他的丟了生命的付出?她決定將婁大之事暫且封存,先去完成他們要做的事再替他報仇。

  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是準備去照村長一趟。

  村民們大多起的早,村長家住的地方在村尾,也就是魯王等人住的地方,從村頭到村尾有一條貫穿東西的主路,也是去村外要必經之地。

  桑榆剛一處院子,就遇見了要出村的魯王一行人。

  「見過王爺。」桑榆躬身行李,魯王並沒有遮掩自己的身份,桑榆也就沒有避嫌,只是她很好奇,魯王不是說昨日就要離開了嗎?

  魯王揮揮手,「你這是來作甚?」?「兒不忍婁捕頭客死他鄉,想著找村長雇幾個人,將他送回長安。」桑榆低聲回答。

  「怎麼?你不回去?」魯王道:「某先前說過,此地不宜久留,你一個小娘子,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桑榆道:「離開之前崔敘將這些人交給兒,如今婁捕頭死於非命,兒實在無顏回去見他耶娘,還是等敘之一起回去吧。」

  魯王蹙了蹙眉,隨後想到恐怕是因為桑榆是害怕被責難,想等崔敘回去給她撐腰,當真是個小娘子,就算再怎麼大膽,遇到事情也難免會膽怯,「罷了,你隨意吧,某今日便要離開。」

  「王爺好走。」桑榆恭敬送別。

  魯王看了桑榆良久,最終什麼話都沒說,接過侍衛遞上的韁繩,「若是見到敘之,某會替你問候他一聲。」

  「多謝王爺費心。」桑榆一邊回答,一邊視線順理成章地落在魯王和他身後的侍衛的手上,果然見他們表現的如尋常人無二。

  她真的是魔障了,見到誰都想看一看那人慣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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