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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再遇

2024-08-31 03:24:18 作者: 三七之間

  秋棠先生地位超然,雖沒有官位,但代表的卻是大興文學巔峰之一,宋家人才輩出,每一代必出大才,毫無疑問,秋棠先生就是新一代的大家。

  他現在的聲望,已經快要趕上他的父親宋硯宋先生了。

  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被秋棠先生厭棄,哪怕只是訓斥幾句,都會被天下文人看不起,微生月本就才學不顯,現在又……

  晏奎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從他回來後,其他人都為他感到慶幸,只有微生月神色不明,晏奎一打聽才知道他到處在找自己,久尋不到,估摸著是嚇壞了。

  對於好友的做法,晏奎感激在心,這幾日一直小心地照顧著他的情緒,一有機會就幫他和秋棠先生求個情,迄今沒有任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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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生月性子內斂,不會主動,往往需要人在背後推一把,晏奎總是充當這個角色,不然兩人也不會成為知己好友。

  「這樣,我今日想去驛站將信送出去,你去替打粥吧。」晏奎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你就當幫我的忙好了,記住,見到先生好好的同他認個錯。」

  微生月抬頭看他,那雙漆黑的眼裡寫滿了疑惑、不解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你莫要這樣看我!」晏奎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等和先生多學一段時日,咱們就一起去考功名,不管誰考上了,都要記得另一個人。」

  這是他們當時從洛陽出發的誓言,那是他們第一次出遠門遊學,帶著滿心的歡喜和志向,夢想著將大好河山走遍。

  微生月笑道:「那等我把衣服洗完就去幫忙,總不會辜負了你的好意。」

  「成!」晏奎爽朗一笑,「你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先過去,等你到了我再和你替換。」

  「好。」微生月依舊笑容不改。

  等到晏奎急匆匆地離開廂房後,微生月笑著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正是昨天晚上晏奎寫好的「信」。

  晏奎一早離開之後,微生月就將信拿到手了,正如晏奎了解自己一樣,他也同樣了解晏奎,比如說,晏奎不會把信拆開檢查一遍,他也就不會發現他寫的「信」中少了一頁。

  出發時的誓言還在他的耳邊迴響,可是人卻已經不是當初的人了,或者說晏奎從一開始就不是他了解的晏奎。

  微生月打開頁紙,將裡面的內容看了一遍,神色詫異,片刻後,他將其重新收回懷中,收拾好髒衣服離開了廂房。

  縱然他已經知道了晏奎的目的,可卻沒有做好將他送到崔敘等人面前的準備,這也是他這段時間精神恍惚的理由。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的了背叛的痛苦,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最好的朋友。

  既然答應了晏奎要去幫忙,微生月也沒有反悔,他和負責宋宅的儷娘說了一聲,便起身去了施粥的地方。

  依然是那片青磚空地,只不過現在的氣氛要緊繃了許多,在第三天的時候,談明府下令開了義倉,又帶著百姓開始疏通水渠、補種莊稼,暫時穩定住了民心。

  哪怕是做了如此多的準備,可隨著更多的屍體被找到,以及周邊縣城遇災的消息傳來,百姓們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激烈和恐慌,每日都有衝突矛盾發生。

  宣州刺史申藍來過一次涇縣,見這裡有人坐鎮,只留了一日便離去,宣布了朝廷會派人賑災的消息。

  比涇縣受災更嚴重的地方需要他,他只能將這裡託付給崔敘和談明府。

  微生月低著頭,自顧自地往前走,一直到被晏奎拉住。

  「你這麼現在才來?」晏奎拉著他的胳膊就往粥棚去,「快點,白山書院的學子也在,咱們可不能落了先生的臉面。」

  微生月這才發現有不少學子也在幫忙,從洪水開始的第二天,白山書院每日都會派人來這裡施粥,也算是為國出力,這些學子都是單純之人,做起事來格外利索,對比之下,他當時犯的錯確實有些丟人。

  晏奎將微生月拉到一桶粥前,對著打粥的學子道:「來來來,都辛苦了吧?這是我的好友晏奎,他來幫忙了。」

  那學子也是認識微生月和晏奎的,當即遞去了湯勺,「行,你們來。」

  晏奎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謝,與那學子調侃了幾句,看的出來,他在這裡吃的很開。

  「交給你了,我先去送信。」晏奎道:「先生現下不在這裡,你有什麼問題找秦伯。」

  說完,他將湯勺遞到微生月的手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微生月拿著湯勺,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裡越發糾結痛苦,他知道他確實是去送信,只是這個信會送到誰的手中無從得知,他明明可以阻止他,可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哎,你這個郎君發什麼愣?趕緊打粥啊!」站在粥桶前的百姓不滿地嚷嚷道。

  微生月回過神,握緊了手中的湯勺,「來,我給你打。」

  臨近中午,打粥的百姓有很多,微生月忙了兩個時辰才算完,他端著一碗同樣稀疏的粥,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樹蔭下歇息。

  「咦?是你?」一道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微生月喝粥的動作一頓,轉身看去。

  一個身材略矮小的郎君看著他露出驚喜的目光,三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你不記得我了?」

  微生月滿臉疑惑,只覺得此人面容清秀,確實有些面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那小郎君笑著提醒,「洪水那日、廢墟上、你問我可曾見過你的朋友。」

  微生月恍然,這才想起此人是當時給他指路的小郎君,他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拜謝,「那日尋人心切,還不曾對小郎君道謝。」

  「小事小事!」小郎君擺擺手,自來熟地坐在了微生月的身旁的舊木上,「我姓朱,單名一個文字,你的朋友找到了嗎?」

  微生月連忙報上了姓名,「托朱小郎君的福,找到了,他沒事。」

  朱文嘻嘻笑道:「那不是好事嗎?怎麼我瞧你有心事?」

  微生月一呆,人人都說他膽小怕事,禁不起大風浪,遇到事情只會打退堂,可沒人能察覺到他是鬱結於心所致,只有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朱文一語道破。

  「沒事。」微生月捧著粥,坐了回去,「只是覺得世事無常罷了。」

  朱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你若是信的過我,我替你解個惑怎樣?實話和你說,我可是會命理之數的,定能給你指出一條明路來。」

  微生月猛地抬頭,對上了朱文清澈明亮的眸子,一股想要發泄的欲望怎麼也止不住。

  朱文沒有催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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