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招攬繡娘（上）

  夜裡摸著黑回去客棧，妙語便上二樓去叩宋璉的門，打算請宋璉寫招聘啟事。

  沒成想咚咚得敲了半天， 屋裡完全沒人回應。妙語泛起嘀咕，奇怪，這麼晚沒在客棧待著，去哪了？

  剛下樓沒走兩步，就與迎面而來的宋璉四目相對。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聲。

  「你去哪了？」妙語堵在樓梯口關心地問了聲。

  請記住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宋璉眼底升起紅血絲，粗糙的大手扶在木欄處，頭微微下垂，眼神黯淡無光，聽到妙語問，也只是象徵性的眨眨眼，有氣無力地回道：「今夜回來遲，便沒去接你。」

  見人要上樓，妙語提腳，乖俐得靠到牆邊，將中間的路給人騰開，光是看人那模樣，妙語就猜到，今日宋璉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等宋璉前腳剛邁進房內，妙語就緊跟上。剛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宋璉，你今日不是發尋人啟事了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宋璉坐在凳子上，沉著臉顫音道：「往後怕是不能再隨意發尋人啟事了。」

  宋璉這話，妙語打死都想不到。發的好好的，為何不發了？她的第一反應是，絕對有問題！

  她將椅子提起來，吃力地搬到宋璉跟前，看著鬍子拉碴，軟如癱泥的人，隨即刨根問底，問個清楚：「宋璉，你給我說句實話，今日出去，到底發生何事了？」

  見人緊逼不舍，宋璉吐口，骨子裡迸發的自尊心令他不敢平視眼前的女人，只是像機器一樣重複述說今日的情景，語氣平淡地似是陳述別人的故事：「今日我同往日一樣，在街上發尋人啟事，可縣衙里的衙役卻將我攔下，還將我手中的紙全都奪走，當著我的面將宣紙撕個粉碎，還揚言恐嚇於我，若非我秀才的身份撐腰，恐少不了牢獄之災。」

  妙語聽完大驚，這也太過分了吧？她也沒聽說過古代不能廣發啟事懸賞尋人？這衙役憑什麼這麼做？

  越想越氣，可上下打量完毫髮無傷的宋璉，妙語心底卻稍許慶幸：「我在電視上看過，好些衙役，仗著自己手中有點權利，就專門欺壓貧苦百姓呢，還好，他們沒有打傷你，至於婆婆，會縫補手藝，應該餓不著，兩個孩子跟著她，也能放心，要不，找人的事，先擱一擱，打明日起，你先將心思放在置辦私塾上？」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那些衙役，咋們惹不起，可躲得起。現在只盼望娘能早些看到尋人啟事，也不枉費我每日奔波。」

  「放心，一定會的，現下，我有另外的事同你說。」

  宋璉的眸子微微泛光，很快暗下去，不過語調卻比剛剛重了些：「是關於鋪子的事？」

  妙語將身上所有的銀兩一股腦全倒在桌子上，再從裡邊挑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挪到宋璉眼下，怕人拒絕，便率先開口：「這個你收下，明日起，拿這銀兩去置辦筆墨紙硯和桌案，至於剩下的銀兩，你去租家小院，辦成私塾，我都打聽過了，這東市偏遠的街上，有那種瓦房小院，一個月用不了多少租錢，至於小琛他們，就辛苦你明日往西市跑一趟，開學時間的話，你何時準備好，便讓他們來，就是往後要辛苦你，當免費的車夫了。」

  說罷，妙語口中似是含了黃連，酸澀地咧笑。

  宋璉看著手旁的銀票，可笑的自尊心開始作祟，他好歹是秀才，如今竟淪落到同娘子伸手要錢的地步了嗎？

  他抬頭，眸子清澈如水，一臉嚴峻地問：「若我拿上，鋪子該怎麼辦？」

  見宋璉糾結，妙語急性子上頭，起身將宋璉緊握的手掰開，將銀票啪得塞到他手上，佯裝豪爽：「你忘了，乾爹留了五萬兩呢，再加上之前乾娘給的一千兩，我還有餘錢，只是買大房子的事只能緩緩了。」

  宋璉攥著銀票，手心滲出細汗，仿佛有條火龍，似要將整張手背灼出一個洞。

  他眼眶猩紅，如鯁在喉：「妙語，謝謝你。」

  「欸，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了，明日租房記得砍價，最好有兩家房，然後酉時記得來接我，回家。」

  妙語拍拍宋璉的肩，故作瀟灑，「好了，明日鋪子裡一大堆事要我去做，還得四下招聘繡娘，估計會很忙。原本還打算讓你寫些招聘啟事，眼下還是算了吧，我這條小命還是很重要的，萬一被衙役逮住，我可沒你那麼好運。」

  說罷，妙語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往自己屋裡回，臨出門，一隻手扒住門框，提醒道：「別忘了，明日退房，再購四床棉被，連上婆婆和兩個孩子的。」

  宋璉微微點頭：「好。」

  回到房內，妙語的心裡有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她手裡，現在滿打滿算，不過四萬多一點，可那四萬兩，還要留給宋璉趕考，萬萬動不得。除去買胸針，成衣，布料，還有租店鋪，租房等等花的銀兩，粗略算了下，能剩個三千兩。她都想好了，拿這三千兩，先將繡娘招來，至於三個夥計的工錢，等掙下銀子再給。

  唉，本來想著一步到位，等鋪子掙下銀子，直接買個大宅子住，捎帶在宅子裡辦私塾，結果現在全打亂了。

  越想頭越大，妙語最後索性蜷進棉被裡，將頭蒙住，逼迫自己閉眼不去想這糟心事。

  次日，榻上的人兒睜眼，已是日上三竿。刺眼的光透過窗戶悉數曬進屋，將這屋耀得明亮柔暖。

  因心中惦念著鋪子，妙語愣是不敢多躺一分鐘。看著眼前起早貪黑的自個，她不禁感嘆，來到這古代的好處之一，便是將她這賴床的毛病給改掉了。

  等人剛起榻，門外就傳來小二的腳步聲，透過門框，妙語隱約能看見小二正雙手持平銅盆和毛巾，朝屋子走近。

  她瞅準時間開門，正好從小二手裡端走銅盆，還順帶往隔壁多瞅了幾眼，見門紋絲不動，才問：「小哥......呃，小夥計，你見隔壁住著的人醒沒？」

  她本想喚小哥哥，但到嘴邊還是又改口，萬一被誤認為她舉止輕浮怎辦。經宋璉這事一鬧，她算是知道了，若想在這封建王朝安身立命，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上次沖金鋪的夥計那樣叫，也算是自己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