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雪上加霜

  劉老爺眼神無光，毫不在乎道：「地契在我書房，進門左手邊的紅木匣里。」

  女人這才揮手：「你們可以走了，別打擾我為妹妹守靈。」

  林妙語才想起，來了這麼久，婆婆，呦呦，還有榮榮，怎麼一個人都不在？

  

  她問女人：「你可見這府上的兩個小孩？還有為丫鬟縫補衣裳的老婦？」

  女人卻無謂地擺手：「被我趕出去了，畢竟這府上，不養閒人。」

  「你......」

  林妙語一肚子的髒話到最後也只是齜牙咧嘴地說了一個字。

  她惡狠狠得指著女人：行，算你狠！還真是最毒婦人心！

  宋璉及時拉住想要干架的林妙語：「算了，靈堂之前，還是先讓劉夫人安息吧。」

  劉老爺哭訴著，語氣滿是不舍：「算了吧，既然夫人不願見我，我們便走吧。」

  說罷，直接甩袖，落寞走遠。

  林妙語同宋璉兩人趕緊去追，等出了劉府的大門，劉老爺才一個勁地懊悔：「夫人她是該恨我啊！是我害死楚楚的，以至於她臨死前都不願見我一面。」

  林妙語卻越想越不對，總覺得那女人來者不善。

  只好出言勸慰：「我同乾娘認識這麼久，我總覺得乾娘不會這麼絕情，也許，她是在騙你，其實幹娘根本沒說過那些話呢。」

  宋璉也無計可施，只能對劉老爺施予同情：「那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不可能有假，信中挑明，若是劉老爺還念及往日夫妻情分，就遵照她的遺願，將她名下的所有財產都給了她的姊姐，而劉老爺，下半輩子，則在悔恨中度過。按這書信看來，劉夫人確實有心結在身，她可能到死都不願原諒劉老爺。」

  林妙語還是覺得滑稽，「停，先不說那個了，我覺得現在還是要搞清乾娘真正的死因，我的直覺告訴我，乾娘那個姐姐不是善茬。現在劉府回不去，還是先找個住處吧。宋璉，你帶著乾爹去找客棧，我一會回去。」

  囑咐完宋璉，林妙語甩腿就走。

  此事若弄不清楚，她良心難安。

  宋璉喊道：去哪？

  林妙語卻頭也不回，只是留了個背影瀟灑揮手：找人！

  她記得之前來劉府時，聽管家提過，因為離得近，再加上劉夫人仁慈，所以無事時，管家是可以回去的。

  她雖不知道管家住哪，但既然離得近，她敢打賭，肯定就在這西市上。

  哪怕把這西市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管家。

  林妙語挨個去敲每戶的門，從正陽找到黃昏。

  她的兩條腿都要廢了，手也快敲麻了。

  還好就剩最後兩家，林妙語咬牙，若是今日找不下，明日她就去東市找。

  林妙語走過去，左手撐在小腹上，叩響這一家的門。

  門開，管家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姑娘：「您怎麼會來？」

  林妙語抬頭，看見管家，直接一手拽住管家，委屈道：「終於找到了。」

  管家將人帶進去，為其倒水。

  林妙語坐在桌上，端起水杯就喝。

  管家也隨之坐下，等著添水。

  林妙語喝完，用袖子一擦，才緩口氣問：「為了找你，我差點將整個西市跑遍。」

  管家卻拿過杯子，舔滿水後遞迴去，接著言語苦澀道：「我已經被趕出來了，姑娘還找我作甚。」

  林妙語卻將凳子搬到管家跟前，臉色沉重道：「今日我就是為乾娘的事而來，你照顧乾娘這麼久，自然知道得多，我問你，乾娘她到底是不是......」

  林妙語將後面的話咽回去。

  管家卻直接點明：「是，夫人她確實是自殺的，其實夫人有這種傾向已經很久了，我當時第一次見你，就看出來你和楚楚很像，再加上你的手藝，所以才帶你去見夫人，我本想著你能讓夫人開心些，可是沒想到，夫人她還是走了。」

  說完，管家眼角濕潤，任由淚花打在枯槁的臉頰上。

  「那乾娘可寫過遺書？」林妙語接著問。

  管家卻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夫人死後，我曾寫過家書，喚老爺回來，可老爺終究沒趕回來，所以我才喚人去東市將夫人的姐姐請過來，沒想到，她剛來就將我趕出來。」

  「那乾娘可曾說過怨恨乾爹一類的話？」

  「姑娘，您問的這些，我是真不清楚，但我知道，夫人對小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因為此事，兩人也早就有了隔閡。至於怨恨，我們做下人的，那敢去過問主人的事。」

  問不出什麼結果，林妙語只得作罷。

  現在看來，乾娘確實是自殺，不過她留下的那封書信，卻尚有疑點。

  再怨恨，也不至於把那麼多的家產拱手相讓外人吧？

  林妙語暗下決心，定要將此事查個透徹！

  見人坐著神遊，管家出聲喚了喚：「姑娘。」

  林妙語回神，詢問起宋母和兩個孩子的下落。

  管家卻表示愛莫能助：「我被趕出來時，你婆婆應該還在，至於孩子，就更在了，怎麼，難不成他們也被趕出來了？」

  林妙語氣餒，趴在桌子上，「是啊，我還以為管家你知道些什麼。」

  從管家住處出來後，林妙語心神俱疲。

  她就想不明白了，不過是出了趟京城，好端端怎麼就變成這樣？

  走在路上，她莫名地怪起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發現劉夫人的異樣呢？明明都看見劉夫人割手腕了，怎麼就不多加勸阻呢？怎麼就沒放心上呢？真是個豬腦子啊！

  身為現代人，她知道抑鬱症患者有多麼的無助，多麼的渴望被愛。

  可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林妙語越想越氣，乾脆一拳砸在自己的額頭上發泄。

  「妙語。」

  宋璉剛來就瞧見杵在路中間的人，正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他只當林妙語是為找不著人而失落懊惱，便出言相勸：「妙語，你別太著急，慢慢找。」

  林妙語卻無奈撇眉：「人找見了，我想知道的，也清楚了，除了那封你們都說是乾娘字跡的書信。至於婆婆，呦呦，還有榮榮，現在下落不明，也得找。」

  「你別太著急，說不定那兩個傢伙正同娘親在一塊呢。你先回去客棧，我去呦呦家找找看。」

  宋璉說著就要走。

  「我也去。」林妙語緊著說。

  宋璉勸：「你還是回去吧，現在劉老爺需要人安慰。客棧就在西市那條街上。」

  林妙語覺得宋璉說得在理，畢竟劉老爺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是得好好勸著。

  她拉住宋璉的袖子，目光赤誠，話語卑微道：「一定要找見婆婆他們。」

  宋璉拍手，將林妙語的手放下去，只是道：「我會的。」

  目送宋璉走遠，林妙語才趕回客棧。

  從小二那裡打聽到劉老爺的房間後，林妙語上去找。

  在門口徘徊半天，林妙語還是叩門。

  沒人回應，林妙語便輕輕一推。

  房內，劉老爺正坐在凳子上拿手帕掩淚。

  林妙語坐過去，為其倒了杯茶水，推到劉老爺身前。

  「乾爹，別再難過了，這種結果，我們誰都不願看見。」

  不過半日，劉老爺的鬢角，已生出幾根銀髮，容顏也蒼老了幾分，完全沒了先前的意氣風發。

  劉老爺將桌上的杯子移開，手撐著額搖頭：「我真的喝不下，說實話，我真不怪夫人將宅子給姊姐，可我沒想到，夫人恨我竟到如此地步，最後一程都不肯讓我去送。」

  「乾爹，所以你信了那書信真是乾娘所寫？她真會為了報復你，而將財產全都給了那個凶姐姐？」

  劉老爺早已認命，頹廢道：「我同夫人同榻共枕多年，怎會不識得夫人的字？算了吧，我認，當年的確是我財迷心竅，害了楚楚。」

  林妙語也只能相信，若是這樣的話，這劉夫人是真恨死劉老爺了。

  可換種角度想，若她是劉夫人，看著劉老爺在錢和女兒之間竟然選了前者，估計也會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