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懷鬼胎
2024-09-02 09:01:21
作者: 九米刺蝟
烈日當空,船頭上兩個人怒目而視,身邊的人連嚇帶熱汗流浹背。
楚靈兮氣得滿臉發熱,一滴淚滑過臉龐,她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轉身上船。
春夏看了一眼她,又望了望江雲朗,索性也跟著楚靈兮回房間了。
江雲朗回頭瞪了一眼拿雲,「還愣著幹什麼,開船。」
拿雲趕緊去傳令,玄思跟在他身後剛想一道走,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幹什麼去?跟我進來。」
玄思止住腳步,和拿雲對望了一眼,轉身跟著江雲朗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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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日似乎非常生氣,玄思了解他的脾氣,他生氣的時候只管跪著別說話,別亂勸,越勸脾氣越大,玄思跪在地上裝木頭。
「玉如意,你回頭找人去查查此人。」江雲朗拿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那茶水是歇午覺前就倒好的了,此刻早就成了涼茶,他也不在乎了,火氣正旺呢,涼茶正好滅火。
玄思稱是,抬著眼皮覦了一眼對面的人,一張臉氣得慘白,濃眉擰成一團,面色肅然。
玄思又等了一會兒,瞧著他沒什麼吩咐了,便悄聲退出房間。
重新回到甲板上,頂著烈日都覺得空氣異常疏朗,主子生氣的時候簡直太可怕了。
玄思想了想,乾脆一個人坐在甲板上吧,兩個人現在都在氣頭上,就不戳在主子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房間裡,楚靈兮一個人坐在窗前抹眼淚,一邊春夏只管勸。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兩個人回來就那樣眥眉瞪目的呢?」
楚靈兮說什麼好好的,「我瞧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支走你們好欺負我,朝我發火立威。」
「怎麼會呢。」現在屋子裡頭沒有旁人,春夏還是朝好的地方勸,「咱們爺怎麼說也是堂堂宰相,怎麼就能使那樣的小性兒,像個孩子似的。」
「我瞧著他還不如孩子呢。」楚靈兮越說越來氣,索性一股腦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直說得春夏目瞪口呆。
不是親耳所聞都不能相信那是宰相大人做出來的事情。
「這也太霸道了吧。」春夏嘀咕著,「怎麼能這樣不講道理呢。」
「你說是不是,這事怪我嗎?」楚靈兮總算拉到了一個幫手,氣哼哼地喘著粗氣。
春夏瞧著這也不是個辦法嘛,於是勸道,「夫人先別生氣了,瞧您這一身的汗,奴婢侍候您先洗洗,換身衣裳喝點涼飲子舒坦舒坦再氣不遲。」
楚靈兮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滿身臭汗了,「長這麼大從來沒受過這種氣,沒吃過這種苦。」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往沐室去,「聞聞,都餿了。」
春夏趕忙去打水給她沐浴,主僕兩個一個打水一個脫衣裳,還一邊絮叨著。
「真是不明白他發的哪門子邪火。」楚靈兮將脫下來的衣裳放在一旁開始拆頭髮,「這段時間我瞧著都正常了呀,先前對我還那麼好,我暈船吐的時候他照顧得真是周到,我都想,呀,我楚靈兮可真是個有福氣的,盲婚啞嫁竟然能撞上這麼體貼的夫君。」
「你瞧瞧,都說京城地邪,我瞅著這裡更邪門。」楚靈兮坐進了沐桶里,「這還沒想完呢,人家就現了原形,關鍵是,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最後竟然連當地的知府都來了。」
春夏一邊侍候她一邊琢磨,「會不會是夫人做了什麼事讓相爺不舒服了,他是個大男人又不好意思說,只能發脾氣了。」
「我做什麼了?」楚靈兮柳眉倒豎,「整件事情我都跟你講了,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哪裡做錯了。」
春夏想了想,「難不成是相爺不喜歡夫人同別的男子親近,吃醋了?」
楚靈兮說不會,「我們哪裡有親近,人家要同我單獨宴飲我都主動拒絕了,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上說幾句話,哪裡就親近了?還吃醋,他會跟我吃醋嗎,我們兩個到那種份兒上了嗎?」
春夏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到了,卻又覺得沒到,仿佛還差點兒火候。」
楚靈兮瞥了她一眼,「能還差點兒火候,差遠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們兩個頂多就是惺惺相惜而已,危難之時相互扶一把罷了。」
見她仍舊未消氣,春夏轉換了話題,「夫人瞧瞧這是什麼?」
說著她從身後的布兜裡頭掏出一個圓圓的東西。
楚靈兮接過來拿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喲,還挺好聞,有一股子花香。這是做什麼用的?」
「奴婢今日出去逛了一圈,這個叫皂球,就是同胰皂一個作用,用來沐浴的。」春夏得意地邀功,「要說這越往南邊走吧,好東西就是多,這個東西是這樣用的。」
說著她將那個皂球人進水裡,瞬間沿著皂球的外圍一圈一圈的白色的泡沫開始擴散,不多一會兒就弄得滿沐桶裡頭都是白色的泡沫,味道香香的,將楚靈兮埋在了這份芬芳裡頭。
「真不錯。」楚靈兮瞬間高興了,「就這樣泡著就可以嗎?」
春夏點了點頭道是,「用了這個就不用胰皂了,連頭髮帶身子都能一口氣兒洗乾淨咯。您說是不是很好?」
「嗯,真不錯。你買了幾個?」楚靈兮一邊往身上撩著水一邊問她。
「還能買幾個,一共就買了兩個。」春夏抱怨,「這還是搶的呢,聽說這東西很難買,排了老長的隊,每人只能買一個,奴婢和玄思倆人就買了倆。」
楚靈兮直搖頭,「後悔,後悔死了,早知道我就跟著你們一起去了,也省地跟著那個天煞孤星,還弄得一肚子氣。」
話題又轉回來了,楚靈兮又是一通抱怨,春夏無奈,就讓夫人抱怨幾句吧,抱怨完了氣兒才能消不是,索性也沒人聽得見,於是也不管了,跟著她一起抱怨,楚靈兮說什麼,她就跟一句「就是」,楚靈兮再說一句,她就接「奴婢跟您想的一樣一樣的」……
主僕兩個這頭聊得正痛快,屋外頭站的人臉色鐵青,負手離去。
江雲朗原先一個人待在書房裡頭,冷靜下來一個人想想,好像自己做的是有點兒過分。最起碼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難堪,這一點真的是他錯了。
可是其他的,他覺得沒錯。而她卻多次犯錯,首先不應該去湊熱鬧,其次更不應該跟那個什麼玉如意拉拉扯扯沒完沒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還在身邊嗎,成何體統。
第三點,她不應該丟下他一個人跑沒影兒了,先不說兩個人一起出來的地一起回去,就是她一個女子的安全問題,她難道一點兒都不怕嗎,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可怎麼辦。
哦,對了還有第四,她怎麼就能對他不管不問一個人跑去找人家吃飯去了,看看吧,果然還是想同那個人一起吃飯的,竟然扔下他也要去,真是豈有此理。
江雲朗嘆了口氣,她畢竟不是他的屬下,以後自己得注意,就算是要發脾氣也要看著點兒場合。
他想了想,男子漢大丈夫還是應該主動一點,去找她說道說道吧。
先道歉,誰叫咱宰相肚裡能撐船呢,然後等她脾氣好些了,冷靜了,能聽得進去話了,他要跟她好好說說這規矩,以後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望了一眼窗外平靜的水面,哎,誰叫她是他的夫人呢,該服軟的時候還是要服軟,該說道理的時候也不能含糊。
想到這裡,江雲朗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雖然有些褶皺但還好能穿,他午膳都沒用這會子氣得也沒力氣沐浴更衣,還是先同她把話說清楚,兩個人恢復關係之後還是由她侍候他比拿雲舒坦些。
他想得很完美,並且願意為這個完美的計劃放低自己的姿態。
邁著方步,江雲朗去了楚靈兮的房間。
房間裡沒有人,江雲朗敲了敲門也沒人應。
他左右看了看,這樣大的日頭,甲板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和春夏去了哪裡?
一時不解,他又不想錯過同她好好談一談的機會,於是江雲朗決定先進去等吧,估計她不多會兒也就能回來了。
房間裡頭瀰漫著一股子花香,甚是清新好聞,江雲朗正琢磨著這是什麼味道呢,就聽到沐室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再仔細聽聽還能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原來她在沐浴,江雲朗笑笑,能去沐浴說明心情已經穩定了,那一會兒談的時候便更不需要費多大力氣了。
他轉身想去外間坐著等,卻無意中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那是楚靈兮的聲音,她說什麼,「後悔,後悔死了,早知道我就跟著你們一起去了,也省地跟著那個天煞孤星,還弄得一肚子氣。」
天煞孤星?
她在說誰,他嗎?江雲朗愣住了,挪不動步子了,乾脆就站在門外大大方方地聽,倒要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就他那個臭脾氣,活該他得罪人,遭人厭棄。」
「就是。」
「仗著自己位高權重誰都不放在眼裡頭,天王老子都敢頂撞。」
「就是。」
「若不是我當初瞎了眼,他這輩子註定打光棍。」
「就是。」
江雲朗:……
剛剛按捺住的火氣「噌」的一下直竄天靈蓋。
她倒是真敢說,沒想到她背地裡頭就是這麼說她自己夫君的。
還有那個春夏,這丫頭欠收拾了,還「就是」,她知道什麼光顧著拍馬屁,就是什麼就是。
江雲朗捏了捏手裡的拳頭又鬆開,沐室里的人對他的到來全然不知,仍舊喋喋不休地絮叨著。
「今日的事我是不能同他拉到的。」
「奴婢同您想的一樣一樣的。」
「這回若是不懲治他一下,下一回他指定蹬鼻子上臉。」
「夫人說得對。」
「你看就像我爹,這男人不能慣著,慣著慣著就無法無天了。」楚靈兮越說越過癮,「咱們就趁著這一次借題發揮,給他一次整明白了,立規矩,得讓他知道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什麼脾氣能發,什麼脾氣不能發。」
「奴婢支持夫人。」
「關鍵一點,得教會他聽夫人的話,老話兒不說嗎,聽人勸吃飽飯。」楚靈兮拉長了聲音,「這不聽媳婦話的人就沒幾個過得舒坦的。」